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旧站在窗边，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回巴乃，回张家古楼，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那里是他的根，是他的枷锁，也是他唯一能完全掌控的战场。
所有的阴谋、贪婪、背叛，都源于对那里秘密的觊觎。
那么，就在那里，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源于错误“恩赐”的麒麟血，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似乎都平息了些许躁动，仿佛嗅到了归宿的气息。
张起灵（小官）“明早。”
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张起灵（小官）“走水路，绕开陆路关卡。”
长沙城已被惊动，陆路必然布满眼线。
湘江水路四通八达，更容易隐匿行踪。
黑瞎子（黑爷）“成，听你的。我去弄船，再搞点家伙事儿。”
黑瞎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黑瞎子（黑爷）“巴乃那鬼地方，光靠拳头和刀子可不够，得多备点‘干货’。”
他指的是炸药、雷管之类的东西。
对付九门和汪家可能布下的重重埋伏，以及古楼本身诡异莫测的机关，常规手段远远不够。
黑瞎子说着，目光瞟向珞泞，带着点试探，
黑瞎子（黑爷）“那个……珞泞姑娘，您看……需不需要给您也准备点啥？比如……鞋子？”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直赤足的她，要如何长途跋涉，还要面对巴乃山林里的毒虫猛兽和尖锐碎石。
珞泞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扫了黑瞎子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黑瞎子瞬间觉得自己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准备都与她无关。
黑瞎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对张起灵使了个“你懂的”眼色，便迅速闪身出了房门，身影融入走廊的黑暗中，去进行他的“准备工作”了。
房间里只剩下张起灵和珞泞。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如同背景音般模糊不清。
张起灵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声，以及……
身边之人那几乎不存在、却又仿佛与整个房间的寂静融为一体的呼吸声。
这种绝对的静谧感，与他脑海中那些嘈杂痛苦的记忆碎片形成了鲜明对比，奇异地安抚着他因连日杀戮和紧绷神经而带来的疲惫。
他转过身，看向静坐的珞泞。
灯光下，她侧脸的线条完美得不真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周身弥漫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疏离。
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存在，在他最绝望茫然时出现，赋予他新生，揭示残酷真相，又在他即将被仇恨吞噬时，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将他拉回更有效的复仇轨道。
她为什么要帮他？
仅仅是因为“想如此”？
张起灵无法理解这种纯粹基于意志的行为，他的人生充满了交易、利用和背叛。她为什么要帮他？
这种不求回报、甚至不带明显情感的介入，让他感到陌生，甚至……
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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