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南迟见过他们几次——在食堂，林屿会自然地接过时茶的餐盘；在校园里，他们并肩走着，时茶说话时会侧头看向林屿；还有一次在校外咖啡厅，南迟透过玻璃窗看到林屿伸手轻轻拂去时茶头发上的落叶。

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是南迟无法想象的。

雨声渐大，敲打窗户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图书馆的安静。时茶结束通话，回到自己座位开始收拾东西。南迟看了眼窗外——雨势没有减弱的迹象。

时茶背起书包，走到阅览室门口又停下，望着外面的大雨犹豫。南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侧袋里的折叠伞。

现在该说什么？“我有伞，可以一起走”？听起来太刻意。“需要借伞吗”？但她要去哪里？如果她男朋友来接她呢？

就在南迟内心挣扎时，时茶已经推开图书馆大门，将书包顶在头上冲进了雨幕。

南迟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抓起自己的东西追出去。跑到门口时，他看到时茶已经跑到了图书馆前的广场，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头发和浅蓝色衬衫。

“时茶！”南迟喊出声，自己都吓了一跳。

时茶在雨中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南迟跑过去，撑开手里的伞，举过两人头顶：“雨太大了，你这样会感冒的。”

时茶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谢谢，但我要去教学楼那边，可能不太顺路...”

“我去实验室，正好经过。”南迟撒谎了。他的实验室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谢谢你了。”时茶迟疑了一下，走进伞下。

伞不大，为了两人都不被淋湿，他们必须靠得很近。南迟能闻到时茶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他的手臂僵硬地举着伞，尽量向时茶那边倾斜。

“你叫什么名字？”时茶问，抬头看他。

“南迟。南方的南，迟到的迟。”

“南迟，”时茶重复了一遍，声音轻柔，“很好听的名字。我是时茶，时间的时，茶叶的茶。”

“我知道。”南迟说完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时茶疑惑地看他。

“我是说...刚才你告诉我了。”南迟补救道。

“哦，对。”时茶笑了，“雨天真麻烦，还好遇到你。你是每周二都来图书馆吗？”

“嗯，那里比较安静。”

“我也是。”时茶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不过下学期可能就没时间了，要开始准备实习和毕业论文了。”

“你已经确定方向了？”南迟问，珍惜着这段雨中同行的短暂时光。

“我想做人物专访类的记者。”时茶的眼睛亮起来，“不是那种明星八卦，而是普通人的不普通故事。比如校门口修了二十年自行车的老师傅，或者凌晨四点就开始准备早餐的食堂阿姨。”

“听起来很有意思。”南迟真诚地说。

“你呢？计算机专业的话，以后是做程序员？”

“大概率是。但我对算法更感兴趣，也许读研继续深造。”南迟说，突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雨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