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黑，坐在桌前的秦溯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边缘不工整的小纸条。
这是女朋友给他的第一张小纸条，尽管在一起那么久了，但他俩却像陌生人一样。他仅仅只是拥有这样一个可以关心她，照顾她的权利，其实也和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
无数次看见她跟别的男生嬉戏玩笑，他能做的只有无视。在全班人眼里，他俩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当初在一起时，她就提出不公开，是他不加思索地同意了。
她拒绝了他一切形式的亲近，甚至连手都不能牵。
也许是出于愧疚，她在纸条上写了很多感到抱歉之类的话，然后以“忘了我吧”做了一个结尾。
秦溯转头去看她，她依旧和后桌聊得很起劲，仿佛这纸条并不是她给的，上面的话也不是她写的。秦溯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纸条，他想分辨字迹，可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看过她写的字。他愣住了，心情有些复杂。
同桌贺宵回到了座位，故意咳了两声。“怎么了，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秦溯没有再深思，将纸条扔到了垃圾桶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平时不是打篮球打到很晚的吗？”
“奥...同桌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说吧。”
“那个...我吧，篮球打得好好的，突然来一群人把场占了，我这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直接骂起来了。对方要动手，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肯定不能惯着他们……所以我一拳就打上去了。”
“你真行啊！哈哈……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老师来了，他们一群人都跑了，就我被逮住了。老师问我名字，我没办法，只好报了你的名字。”
“你！...算了，那老师还有说什么话吗？”
“那个——他说要全校通报。”
“贺宵！”
“同桌，我知道错了，给我个机会吧，我昨天才刚处理完一个处分，再来一个我可就驾鹤西去了……”
“你……”
“秦溯，你揍我一顿也行，不然回到家里还得被全家人打一遍……”
“好兄弟，以后寝室卫生就交给你了。”
“我不同意。”
“你报我名字时问我意见了吗？”
“不是，我走读的，你让我怎么处理寝室卫生？难道我五点起床爬到寝室来打扫？！”
“忘了这茬了...你先欠着吧，什么时候有需要再说吧。”
“也行，咱秦哥不愧是秦哥！”
一段刺耳的声音过后，一个生气的声音在教学楼传开了:“请秦溯同学到校长室来一趟！”
“那么快？”
“秦哥，你...小心点。”
秦溯瞪了一眼贺宵，随即在全班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
路上，秦溯不免忐忑，毕竟是面对校长，他不知该如何狡辩。
还没走到，老远就看到一群老师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尴尬地挥挥手，短短的十几米，过去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和她的熟悉又陌生，竟无意中使秦溯眼中有了泪光。
他强忍住哭意，声音有些颤抖:“老师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秦同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没事，就是...眼睛有点痛，有什么事吗？”
“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意愿，本市有个科学竞赛，过几天，学校里就会组织选拔考试，你想参加吗？”
“啊？这事——我不想去，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没什么心情。”
“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为了学校，我们只能小小地让你做个选择了——秦同学，请家长和去比赛，选一个吧。”
“这样就对上了，什么时候选拔考试？”
“秦同学虽然说，你打人肯定有原因，但……你刚刚说什么？！”
“他好像问你什么时候选拔考试？”旁边的一位老师提醒道。
“两天后的中午，非常感谢秦同学的积极参加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我们会尽量满足的。”
“我...我想参加文艺汇演。”
“这个——当然可以了，我们会和你班主任沟通好的，那么你快回教室学习吧，秦同学。”
秦溯对各位老师鞠了一个躬，然后低着头走开了。
这是他第一段感情的落幕，他心里不知道少了些什么，觉得空荡荡的。眼泪带动的情绪上头后，便再也停不下来了。所有记忆都在攻击着秦溯此时脆弱的心。
他戴着帽子走进教室，尽量低着头。几个女生在小声猜测秦溯的遭遇，同桌听到了声响，回头与秦溯红着的眼睛对上了。
贺宵迟疑地问了句:“你应该第一次被骂吧...”
秦溯坐在了位子上，在桌子里翻找着什么。
“秦溯？”贺宵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秦溯没有理他，抽出一本简约的本子，递给了贺宵:“传给胡冰卿。”
贺宵愣住了，秦溯注意到贺宵的表情，补充道:“上次借了她5块钱。”
“也是，像我们秦哥这样的学霸怎么会恋爱呢？是我多想了。”说完，贺宵走到胡冰卿桌旁，把本子放在了她桌上:“我同桌给你的。”
没曾想，话刚说完，她就把本子扔进了垃圾桶。“你什么意思？！”贺宵在为秦溯鸣不平。
“跟你同桌说，我和他之间从此没有任何瓜葛。”她说得很平静，甚至还有点开心。
贺宵憋着气回到座位，跟秦溯细讲了刚刚发生的事。
想到贺宵受了本该自己受的气，秦溯笑了起来。“你笑什么？她把你给的本子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了诶，你该愤怒啊。”
“别管她了，作业写完了吗？”
“说的是诶，要是写不完，明天又得站在教室外补，我跟你说，站完一节课，你的腿指定就废了……”
贺宵开始安静地写作业，秦溯也开始刷题。
不知过了多久，秦溯注意到了桌面上多出来的一张纸条，他猜测过纸条的来源，却毫无头绪。她不可能，同桌又不会在写作业时传纸条……
“我想听你在文艺汇演上唱《晴天》”
没有署名，字迹很清秀。
秦溯收起了纸条，竟没什么心思写作业了，靠发呆熬到了下课铃响。
“贺宵。”
“咋了，秦哥。”
“今晚回家帮我抄个歌词。”
“怎么，你爱上唱歌了？”
“尝试一下……《晴天》你听过吗？”
“这谁没听过，这可是周董的歌。”
“那就这首歌的歌词，帮我抄下带过来。”
“行，明天就给秦哥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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