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洛燃将他哥哥按照王爷的丧葬制度安葬,把萧涸安置在镇北王府里,封林丹为王妃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洛燃都没有见过萧涸,他猜测这些事情可能遭遇大臣们的反对,所以需要时间施行,不过这样也好,萧涸这一个月在镇北王府除了吃便是睡,过的极度悠闲。
中午睡醒,萧涸便收到太监传旨要去皇帝的书房,萧涸正有些为难于微微发疼的左腿,就见府邸之外停着一架轿子,还是四面围帘的。
萧涸有些搞不懂皇帝怎么一时间对他这么好,但他还是坐上轿子,去了皇帝书房。
……
“罪臣萧涸参见陛下。”萧涸在书房外正欲扶着左腿跪下,却听见里面传来洛燃的声音,“不用跪,进来。”
“谢陛下。”萧涸说完,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后,洛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萧涸还要道谢,洛燃却先他一步开口,“别谢了,你再谢便不要坐了,跪着。”
萧涸突然觉得他有些幼稚,落座下来之后,看这个皇帝出的是什么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丹的身份。”洛燃停下朱笔。
“陛下,您忘了,我曾是个太子啊。”萧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洛燃一顿,萧涸以为是自己的话冒犯了他,连忙跪下请罪。
“站起来!”洛燃的话里夹杂着一丝悔意,萧涸没有听出来,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萧涸起身有些艰难,左腿被刚才结结实实的一跪惹的发疼。
洛燃盯着他的左腿看了许久,而后在那人终于起身以后,松了口气,开口问道:“这份恩情,我会还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萧涸不求其它,只求陛下能够看着这份情面上饶我一家性命……”说完又跪下了。
萧涸知道洛燃不会答应,也想到洛燃会生气,但他没想到洛燃说,“你以为这情面就足够你换你整个萧家?”
“陛!陛下!”萧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来人,将那个废帝带上来!”洛燃的声音在萧涸前面响起,萧涸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真的有人生性那么冰凉,那么可怕。
“奴不求了!奴真的不求了!奴什么都不要了!陛下!”萧涸朝他的方向一直磕头,洛燃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萧涸上前拉起他的衣角:“奴真的什么都不求了……”
洛燃蹲下看他,捧起他的下巴,看到发红的眼眶和青紫的额头,皱了皱眉:“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不想听你自称奴。”
萧涸向后退了些许,再次跪在他面前:“奴不敢……萧涸是陛下的奴……不能乱了身份……”
洛燃站起身,便有太监为他递上锦帕净手,擦干净手之后,他看着地上跪的规规矩矩的人,开口道:“朕的小奴与他的父亲许久未见,自是要好好见一面的。”
“陛下……”
“就吩咐下去,备个晚宴吧。”洛燃没有理会萧涸。
“求陛下放过奴的父母……”
——
晚宴上,洛燃坐在主位,萧涸跪在他身边帮他夹菜。萧涸的父母和弟弟跪在两边的席位。
萧涸知道这场晚宴的目的就是为了侮辱他,他必须忍下来,才能换家人的性命。
“小奴,你今日得见父母家人,可开心?”洛燃看着萧涸垂着头的样子,眯了眯眼睛。
萧涸立刻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行了叩谢的一个大礼: “奴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朕就知道,你毕竟是当过皇子的人,最是懂礼数。”说完夹了一块肉,丢到萧涸面前,“吃吧,赏你的。”
萧涸眼皮跳了跳,他偷偷看了眼家人,母亲盯着他受伤的那条腿一直在哭,弟弟和父亲一直在喝闷酒。
是儿臣没本事啊……
萧涸低下头,将肉咬紧嘴里:“谢陛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阿沫!”是萧涸母亲的乳名,萧涸听到声音的来源,是母亲倒在父亲怀里。
“叫太医啊!”萧涸的父亲朝洛燃喊道。
洛燃却戏谑的看着他们:“你最好看清楚你们的身份,还不如像你儿子一样,给我当条狗使唤。”
萧涸听着这话,却发觉自己心里没有什么感触了,他只能故技重施朝洛燃跪着,一遍一遍的磕头求他救救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见父亲又喊了一声母亲的乳名,声音很悲凉,很苦涩。
萧涸感叹了一下,自己竟然能听出什么是苦涩了。
原是自己心里本就很苦涩。
母后啊……儿真的不孝啊……
儿好累啊……
不想再坚持了……
母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