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清朵从楼上下来脚步有些急促，季冷度抬头间只看到一个背着包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继续低头看手中的书，在午后阳光中喝了口清茶。

夕阳只剩余晖时，季清朵走回了季家别墅的门口，今天气氛格外不同，她隔着大门都能感觉到，屋里灯火辉煌不说，那众人交谈热闹的声音在静谧的别墅区里传得很远，她第一反应是转头离开，但又停住了脚步，人多的时候至少程岁娥不会给自己太难看，她那社会贵太太的脸还是要的。

虽然她的冷嘲热讽对她影响不大，可要是能不听干吗要去受着。

保姆给开的门，门开着那谈笑声更大了，她低着头轻轻地脱下鞋沿着墙边悄悄走上了二楼，没有惊动任何人，关上房间门时她才松了口气。

她在床边坐了会，楼下热情地谈笑声不断传来，她那个学神弟弟跳级参加中考考出了全市第一名，而且其优异的成绩甩出第二名一大截，若说其他人考进一中是半只脚踏进清北，他现在已经是全国名校随选了，下面不断在讨论，名校，未来新星等话题，他初中的老师，领导们亲自前来恭贺，正碰上了一中亲自前来迎生的老师，领导们，这屋里可想而知的热闹。

只坐了一会儿，她打开背包取出里面的东西，手停了停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家里没有人关心同是中考生的她，她将通知书放在了桌子上，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考上了全市最好的艺高与一中一墙之隔。她笑了笑，若是放到别的家庭也是全家欢腾吧，不过对程岁娥来说就是学艺术的都是成绩不好的，再好的艺术学校又怎么能跟清北比？

自从初中之后她就一直住校，渐渐地每当不得已回来时那种局促，陌生，压迫得她抬不起头。

初中最后的暑假太难熬了。

父亲季东海出差回来四个人是放假第一次吃了一起吃了餐晚饭。

他对儿子的优异也是十分满意，程岁娥说一句他就笑着应一句，季清朵心里默数着时间，慢慢吃着青菜，太快吃完显得不太礼貌，当然吃得太慢似乎又打扰了他们一家三口，也许十分钟差不多？这个度她总是拿捏的不好，对此程岁娥每次都冷笑她没有家教，嗯，可不嘛，家都没有哪里的教啊。

季东海好像突然记起季清朵的情况，“清朵也是今年中考？考得怎么样？”

程岁娥停下了嘴上的喋喋不休，家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季清朵放下碗，“考得一般。”

果然程岁娥冷笑了一声。

季东海倒没有太在意，“嗯，女孩嘛学习过得去就行了。”

过得去是哪样才叫过得去，他甚至都没问她考上了哪所学校，她再次端起碗掩饰了嘴边的冷笑。

程岁娥看儿子的碗空了忙端起他的碗，“再喝碗汤，学习这么辛苦要多补补，对了，宵夜吃核桃豆花汤吧，健脑的。”说着端着碗朝厨房走去随便吩咐保姆阿姨。

看准这个机会她将从头到尾吃的那根青菜咽了下去，轻轻放下碗，“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声音很轻，也不会有人回应她。抬头间正好季冷度也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她滑开了视线赶在程岁娥回来前赶紧离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重复尴尬地过着，季冷度很忙，本该轻松的假期里白天都不在家，偶尔听程岁娥毫不掩饰地笑着和别人说，“嗯，他们学校的集训队呗，这还没正式入校呢就去参加了，说是什么国竞啊，我们也不太懂，肯定是很厉害的。”

季清朵也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这个等级考试我们做了特殊推荐，那边评委老师看了你的舞蹈也同意了你跨级考，直接奔七级去了，那边还说，若是现场表现优异就直接发八级证书，最快明年，最迟后年就是九级证书了。”所以她也忙碌了起来。

高中正式开学的前一周她获批提前入校，拉着行李走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结束集训回来的季冷度，她背着大包小包，而他两手空空等着家里的司机把行李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清朗贵雅，一个云泥众生。

这次她甚至眼都没抬直接离开了。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季清朵只回了两次家，国庆节和过年，加起来就待了六天。学期中时就有并校的消息在两所学校间隐隐流传，到了学期末一中西边的大片空地开始有了大动作，新建的教学楼，宿舍楼几乎在个把月期间就拔地而起，随着施工渐渐平静，学生间的气氛却越来越热烈起来。

“隔壁艺高啊，我的天，云集美女伸手可及啊。我觉得我每天可以六点到校了。”

“我觉得晚自习我可以再自习两个小时。”

“干脆我下学期申请住校好了。”

令帆转过头摩拳擦掌地对季冷度说，“想当初我们下课就在隔壁门口站站就被那些个中年大叔保安赶得像过街老鼠似的，这回好了美女们都住到家里来了，这回我看谁还能挡住我看美女。”

“我们这火热的青春正开始呢，高中三年我要幸福死了。”周围一众男生疯狂大喊。

“切，没见过美女似的，哼！”白双双一甩头发用力推动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嘿嘿，谁都知道等隔壁美女一来，她这个校花的名号就要让位了。

班内班外，校内校外滚烫的气息让雪天都要融化了，没有对此发表任何一句的只有季冷度了。学期末时，这帮兔崽子基本已经魂不守舍了，班主任老杜都被他们逗笑了，“我要提醒各位大少爷们，若是学期末低于年级班级分的同学是要被踢出一班的，若是低于年纪平均分可是会被退学的。所以，麻烦你们在期盼爱情之前先给自己攒点经济基础，别美女们还没来你们倒是被踢走了。”说完挨个给他们一顿暴栗，经过季冷度的桌子时看他正翻开一本《数论未解决的问题》，脚步一顿，这孩子，野心不小啊。顺手把他做完的数学卷拽了过去，一会儿讲题的时候可以用。

当冰雪消退，春风飞扬时，新的学期开始了，艺高的搬迁也定下了确切的时间，能融入作为全市最好，全国名列前茅的学校意味着承认了艺高拥有同等的地位，强强联手的也是市里想将一中的地位推至全国顶尖的意思。

搬迁的当天，热烈的气氛高至沸腾，为了表示欢迎的隆重，一中领导尽数到齐到校门口亲自相迎，也知道孩子们是坐不住的，也特意留出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楼上楼下栏杆前挤满了一中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