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们一行五人,在杭州碰了头。
吴三省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叫潘子,在道上有些名气,早些年当过兵,右脸有一道长疤,浑身都是腱子肉。另外一个长相清秀,简直就是个玉面郎君,可惜心思太过单纯,见着我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么小也能来倒斗啊?”
我...小?一时间我没有反应,就连吴三省也愣了愣。现在是七月份,我穿着背心短裤,露着洁白的大腿,脚上是双长靴,为图方便还扎着双马尾,难怪他会以为我年纪不大。
附近还坐着其他客人,被他这么一嗓子引来了许多瞩目的视线,吴三省骂了他一句,他自觉害羞低下了头。
我笑了笑也没在意。
小哥站在窗边往外看着天,也不和我们说话,吴三省知道他的脾气,所以没去打扰他。吴邪有点不死心,想过去跟他聊几句,谁知他一直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放空了。
吴邪受了挫,回来抱怨着:“什么嘛,这人简直就跟个闷油瓶子一样!”
闷油瓶?这个名字实在是好,就像是为了他量身打造一般。我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安慰道:“他性子就是比较冷漠,你有什么事跟姐姐说就行。”
吴邪紧张地问:“我刚刚还被三叔给骂了,你到底多大啊,不会未成年吧,有没有二十岁,是不是被我三叔给骗来...”
“吴邪!”某位诱骗未成年的三叔隐隐有发怒的预兆。
我挑眉:“还是弟弟嘴甜,我今年啊已经四十岁了,也就是保养的好,你叫我一声姐姐不亏,下边的路姐罩你啊。”
潘子听见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吴邪一脸错愕,显然被我的年纪给惊到了,我也“噗嗤”乐了,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啊。
“祖宗啊,你可别逗我这个侄子了,他就爱钻牛角尖,”吴三省眼中也有笑意浮现,“这次还得麻烦你多照顾他。”
这下吴邪又懵了:“祖...祖宗?”
“行吧,姐让你占点便宜,你叫我岁岁就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直接叫姐名字的。”
上车后小哥,哦不,现在可以叫他闷油瓶了,他自己抱着长条匣子状的东西去了后头,吴邪大概想找人说话,拉着我和潘子凑了堆。我有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坐,毕竟往常都是黑瞎子陪着我,我可以靠在他身上睡觉。
又换了个位子,挪去了窗边,吴邪猛地吸了两下鼻子:“哎,你闻到什么没有,好香啊。”
这是我身上的味道,黑瞎子把我养的很好,烧坏的皮毛都长了回来,每天都给我梳的光滑透亮,抹一些价格昂贵但是非常有用的精华液。
当然了,鉴于他格外喜欢撸着我的毛睡觉,所以我并不觉得他在我身上花钱是为我好,那应该算满足他自己的需求。
吴邪说了两句也没了兴致,缩回脖子睡觉,一路再无言,直到脚下踩着蒙山的土地,我才稍微有些精神。
吴三省看着买回来的新版地图,又拿着自己做的图来回对比,找了几个当地的山民问了问路,最终大手一挥,我们一行人开拔进山。
最后一程是牛车,行李都被牛拉着,颠簸的很厉害,我懒洋洋地躺在车斗里,感觉一把狐狸骨头都要散架了。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牛车停了,从旁边草丛子里突然窜出一只大黑狗来,冲着我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口中流出涎水,拉车的老李头喊了一声“驴蛋蛋”才把狗唤回去。
哟,是个不怕死的,我在后头看着那条狗,忍不住磨了磨牙。
老李头说下一程要乘船过河,山里有一个洞,只有那一家船工可以过的去,所以他脾气大的很。我走到河边搭了个眼帘看了看,前边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山谷,碧绿的山溪绕谷而行,见水却不知深浅。
风吹过来,气温有些降低,我吸了吸鼻子。
吴三省把那条狗抱起来闻了闻,面色大变:“不会吧,难道洞里有那东西?”
吴邪也跟着一闻,被呛的一咳嗽:“这尿骚味,怎么狗主人也不给洗洗澡呢?”
吴家各个爱狗,以前吴老狗送给我一条很听话的幼犬,当做我的生日礼物,我日日都要和它玩,可它只活了八年。
对于我的生命来说,八年太短暂了,那之后我没有再养过任何的小动物,不能一直陪着我的东西,干脆就不要了。
潘子看着这一幕打趣道:“你想学你三叔的本事,还早着呢!”
都不用凑近,就能觉得狗身上的味道十分难闻,我转头对吴邪说:“这是尸臭。”
“不会吧。”吴邪吓的话都说不利索。
“老…三爷,里边怕是不太干净。”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改称呼。
他倒是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叫他,点了支烟:“把咱们的东西拿上,等会可能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说完又吩咐吴邪:“你就好好跟着岁岁,千万注意安全。”
这小子真是顺杆就爬,我眯了眯眼,也没多说什么,从牛车上找出吴邪的背包,让他自己贴身背着。
他不解,我只好低声同他说:“这个老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那个船工说不定会中途对我们下手,你自己也小心点,不要离我太远。”
“走吧,船来了。”那个老头喊。
船进了洞,比我预想的还要矮,我倒不用低头,只是吴三省他们要稍微躬身才能过。
潘子打开了矿灯,一路照进前方的黑暗里,能看到四周的洞壁光滑潮湿,还长了一层青苔,映的水和壁都格外翠绿,有些瘆人。
吴邪好奇地四处张望,他看了看头顶,又看了看四周的洞壁,试探着说:“三叔,这好像是盗洞啊!”
吴三省也惊疑地摸了一把头顶的山壁:“还真是盗洞,古圆近方,这洞有些年头了。”
正说着话,突然那闷油瓶一摆手,轻声叫:“嘘,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