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未亮,夜色尚有余温。
萧武阳已然苏醒,侧目望向软被内还在熟睡的人儿。
昨夜闹得狠了,此刻她眉心微蹙,长睫垂落,在眼下晕开一小片浅浅的阴影,唇瓣却依旧嫣红,透着缱绻后的艳色。
他太清楚,若是等小妻子醒转,少不得要闹一场不大不小的脾气。
指尖轻轻拂过她颊边一缕散乱的青丝,萧武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敛了神色,悄无声息地起身更衣。
行至寝殿门口,他脚步微顿,低声吩咐守在外间的宫人:“让娘娘好生歇息,莫要吵扰。”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皇后问起朕,便说在前殿处理政务。她若要来,不必阻拦。”
他确实是忙着去处理政务,刚入主王庭,内要安抚心腹旧部,外要防备虎贲军异动。
更关键的是,废帝下落不明,如同藏在暗处的毒刺,不除始终难安。
各方势力亟待重新梳理安抚,新朝的根基尚需夯实稳固,之后是要忙上一段时间了。
晌午时分,寝殿里的云窈窈才慢悠悠醒转。
睁眼没瞧见萧武阳的身影,本还憋着股劲儿要去找人麻烦,一听宫人回禀说陛下在前殿处理政务,瞬间没了找茬的兴趣。
萧武阳素来心宽,非但不避讳后宫干政,反倒主动教她朝堂权术,甚至分发权柄给她。
只可惜,她这天生的懒散咸鱼性子,实在不爱费神劳心。
“反正无聊,不如去内宫逛上一逛!”
云窈窈用过早、午膳,视线转向了宫内,从前看的话本里,皇宫内的地道、密室的轶闻。
现在闲来无事,正好去探探虚实,瞧瞧这是不是真藏着这等玄机。
逛累了便寻个地方歇晌,照旧过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颓靡日子,倒也快活。
可没几日,偌大的内宫便被云窈窈逛了个遍。
竟真寻到几处隐秘的密室与密道,将这发现说与萧武阳听后,便又觉百无聊赖起来。
她单手托腮,含情眼水灵灵地盯着眼前人,开门见山:“我要出去走走。”
萧武阳眉头当即蹙起,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长安尚未彻底安定……”
“我不管。” 云窈窈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耳旁一缕青丝,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任性。
“从前何时被这般困在一处过?再不让我出去透口气,我怕是要闷出病来了。”
萧武阳定定望着她,心头微动,相较于从前无拘无束的日子,小妻子如今的确是少了太多自由。
云窈窈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襦裙,再简单不过的样式,偏被她穿出了惊心动魄的风情,抱着他的脖颈:“萧武阳!”
帝王沉吟片刻,终是松了口:“可。但须得带一队白吻虎随行护卫。”
这是他能退让的底线,也是护她周全的必要之举。
“成交。”云窈窈眉眼一亮,爽快应下。
她并非不知轻重的性子,如今长安局势未稳,带着精锐护卫同行,确是稳妥之策。
然而,等云窈窈兴致勃勃地乘上马车出宫,才发觉政权更迭的余波仍未散尽。
长安的街市虽已在慢慢恢复,却还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萧索,远不及从前那般热闹繁盛。
她漫无目的地逛了会,正百无聊赖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顾玉带着几名亲随,正朝着城外的方向行去。
云窈窈眼前一亮,当即命人跟上,凑近唤道:“顾侯爷!这是要往何处去?带我同去!”
顾玉闻声,示意手下停了推轮椅的脚步,对着她拱手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恳切的推辞:
“娘娘。臣此去是往城防营巡查防务,那里满营皆是兵卒,素来血气重,怕是要冲撞了娘娘,实在不便……”
“这个时辰往兵营去,是出了什么事?”云窈窈懒于理事是真,可心思敏锐也是真。
她皱了皱鼻子,又补充道:“不许叫娘娘,听着别扭。”
顾玉本想含糊过去,怎奈架不住她缠,竟亲自上前帮着推轮椅,非要追问个水落石出。
思忖此事横竖瞒不住,索性压低了声音解释:是要去城防营,预备交出白吻虎的兵权,先去安抚底下的将士。
君臣二人素来相护信任,行事向来干脆利落。
只是顾玉实在不愿带她同往,兵营里眼下还透着几分乱,实在不是娇气小神医该去的地方。
“有什么要紧的?”
云窈窈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语气带着几分嗔怪:“顾玉,你莫不是忘了,我出入兵营的次数可不算少!”
知晓世道纷乱,她又加入了萧武阳的阵营,见众人日夜忙碌,慢慢在筹建起了医护兵的小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