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开始吧，诉说你的故事。”海哲低头看着资料，心不在焉地说。
......
荟云没想到，毕业后的她还能见到眠兔。
晚上在酒吧露天天台时，被很自然很陌生地搭话了。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荟云下意识抬头。
沉默。
“哎呀，这不是......”对方露出玩味的笑容，轻轻地坐在荟云旁边。
许久无话。眠兔哼着小曲，特地不去看对方，只是一个劲地喝酒，等到她开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杯了。
“续一杯，谢谢。”她还是温柔的声音。
荟云有点震惊，她知道眠兔很能喝，以前毕业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喝了一瓶，但未免有点夸张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记得你不在本地。”眠兔把玩着酒杯，连看都没看荟云一眼。
“毕业了，没有事做。”荟云轻描淡写地说，像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不时看向眠兔。
“哦，这样啊。”眠兔笑了笑，“还在一起吗？”
荟云愣住了。
“在。”她迟疑地回答，尽量不去和对方有眼神接触。
“真好呢。”眠兔握紧了酒杯。
荟云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地翻起手机，有一条对象发来的信息。
-在哪？
-餐厅，和同学团建
配上小兔子表情包。
“她。”眠兔指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荟云不经意缩回了手。眠兔还是在笑，“她搬来和你同居一年多了吧？真了不起。”
“你怎么......”
“社交APP啊，我现在还是喜欢搞这个，虽然发过很多东西，但是完全不吸引人呢。”眠兔有些失落的样子。
“我还在看着你们，呵呵，这可不允许错过。简直太有趣了，你们很幸福的样子，对吧对吧对吧？所以啊。”眠兔有些疯癫，说着毫无逻辑的话。
荟云将安慰的话吞下，鼓起勇气问道：“你还是很在意吗？”
眠兔停下了，慢慢恢复平静，然后凑到荟云面前。
“你说呢？哈哈。”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很重，像在压抑自己的本性。
“你当然不在乎了。”她接着说，无奈地摊摊手，皱着眉头。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想法，但这样也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眠兔开始像跳舞一样在周围转圈。
“爱着我的，从始至终只有我自己！”她的速度变快了。
荟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见过不太正常的眠兔，但和眼前的这个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荟云始终没有喝一口酒，她不擅长这个--同时也是她不愿让别人知道的弱点。
“一口不喝？真给面子。”眠兔重新坐在座位上。
荟云看着杯中的酒，赌气似的一饮而下，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嗓子就像火烧一样难受。
”不行就不要勉强啊，喝点啤酒就好了。”眠兔有些心疼地说。
“你说得对。”荟云又接上两声咳嗽。
“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眠兔用手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可以是可以......”
见她有些迟疑，眠兔摇了摇头。
荟云开始叙述，从她们的相遇，百天，第一次互送礼物......多到讲不完，荟云沉浸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眠兔的表情变化。
愤怒到无感，再到厌恶。
眠兔突然想起了那个午后，她和荟云立下的誓言。
“我答应你。”学生时代的荟云回答道，那个时候她还留着短发，带着黄色发卡。眠兔记得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这么了？你的注意力好像不太集中。”荟云问，她似乎轻松了一点。
“啊？”眠兔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
“真对不起。刚才没在听。”眠兔用勺子搅拌着冰块，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没兴趣吗？”荟云笑了笑。
“这么明显吗？被你发现了。”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用做错事情的小孩的口吻回答，完全没有反省的样子。
荟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讨厌我吗？”眠兔很突然地问。
“并不是。”荟云不假思索地回答。
“只是觉得你像小孩一样。”
“哦。”眠兔冷漠地应了一声。有点出乎荟云的意料，以前的她一定会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才不是小孩呢”。
荟云头一次对眼前的人感到陌生，棕灰的瞳孔反射出的光芒如此尖锐，似乎要将她刺穿。
“妹妹，你是这么想的吗？”
荟云点了点头，这个词确实很合适。
“恶心死了，那你不如kill我。”眠兔用手必出枪的样子抵在自己的头上。
“别这么说，虽然只是说说，我还是希望你更爱惜自己的生命一些。”荟云紧盯着眠兔，“别再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眠兔将手指对向荟云。
“你根本不知道！”荟云咬着牙，语气很激动。
“你很着急啊，亲爱的。我惹你生气了。”眠兔笑了，“对不起，原谅我。”她双手合十，祈求着。
“好好笑，你这样子怎么也看不够。”眠兔从合十的双手后露出微笑。
“够了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荟云用质问的口气问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这一次眠兔并没有笑。
“我要走了。”荟云向门走去，留下了将近半杯酒。
眠兔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注视着酒杯。
“这样多可惜啊。”眠兔举起酒杯，玻璃在夜光下泛着光芒。
眠兔将酒喝下。
“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吧......我们是......”眠兔透过酒杯看着夜景。
城市的夜晚很喧嚣，即使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也异常不安分。
人就更不例外了。
眠兔也没趣地离开了。
荟云打了一辆车回家，已经是11点多了，家里还是亮着灯。
“你终于回来了。”嘉琪笑着迎上去。
“等你好久了......”她把头埋进荟云的怀里撒娇。
“抱歉，回来太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熬夜对身体不好的。”荟云摸了摸嘉琪的头。
“我说，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嘉琪问答，满是期待的样子。
荟云欣然答应了。
热水冲刷到身上的时候，荟云又想起了眠兔，想起了她说的话。
她轻轻拍了拍脑袋。
一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她就慢慢平静下来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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