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瀛：陛下息怒，此事乃是刑部之中一小小文官擅自上奏，臣实在阻拦不及，绝非臣之本意啊！

沈琅：荒唐！难不成你做不了刑部的主，既如此，这刑部侍郎的位置，你也不必再坐了！

陈瀛以头抢地，战战兢兢，萧远亦出列上前道。

萧远：陛下，臣以为，平南王逆党是国之大患，由兴武卫查处更是多年旧例。况且兴武卫所办之案多险要，所谓事急从权，哪能次次先等批复再行动？这上奏的张遮不过一介小吏，若不严惩，岂非人人皆可推翻旧法，忤逆上意？沈琅双眼微眯，眼神巡视众朝臣，瞧见燕牧正眉头紧锁，遂问道。沈琅：燕侯爷，你也有话要说？

燕牧出列，正色道。

燕牧：陛下，正因朝中历来广开言路，才有如今的长久清政。若因此罢免张遮，怕是会寒了百官之心。

沈琅不语。这时，谢危上前捡起奏折翻看，沈琅看向谢危，沉声道。沈琅：谢少师认为，此事当如何？

谢危合上奏折，幽幽道。谢危：张遮冒犯上意，应罚俸停职。

燕牧闻言，神色一凛，正欲反驳，谢危却接着道。

谢危：然兴武卫追捕逆党多年，始终未见成效，这几个月来京中更是混入不少逆贼。不若将此事交由刑部负责，倘若追捕有策，再令此人官复原职，以此可安悠悠众口，亦可平衡兴武卫之势。

萧远：若是刑部办差不利呢？岂不延误了剿灭逆党之机！

谢危：那满朝上下，便不会再有人阻拦兴武卫办差，上下一心，逆党便如无根之木，迟早覆灭。届时再将这张遮贬黜出京，永不录用便是。沈琅神情逐渐舒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沈琅：好！谢卿所言极是，那便按谢卿的意思照办。

随即对着跪在地上的陈瀛道。

沈琅：陈瀛，你可听清楚了？若再生出什么纰漏，朕第一个拿你是问！

陈瀛头也不敢抬，高声应是。

群臣陆续走出大殿。谢危与姜伯游同行而归，忽从背后响起陈瀛的声音。陈瀛（VO）：谢大人！

周围众臣纷纷侧目，低声私语。陈瀛激动走上前来，作礼道。

陈瀛：今日多谢少师出言相助，在下在层霄楼略备了些薄酒，还请大人一定要到！

谢危谦和一笑，推却道。

谢危：陈大人掌刑部多年，即便没有谢某，想来也能安渡此关。宴请便不必了，只望大人早日捉拿叛军，肃清京城。

说罢谢危与姜伯游同行离去，陈瀛略显遗憾，目送两人走远。萧远与另一官员站在不远处。

官员甲：国公，这谢危三言两语，看着公正，却是夺了兴武卫的实权，您说他会不会是燕家那边的人？

萧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天子脚下，任谁也翻不出风浪！官员甲：国公说得是。

白玉阶梯上，姜伯游对谢危啧啧称赞。

姜伯游：居安深谙圣心，又不结交朋党，果有君子之风啊。

谢危叹息道。

谢危：当年平南王叛国，挥兵直入京城，杀戮过甚。即便过去多年，此事却仍是陛下心腹大患。姜伯游点头附和道。

姜伯游：若非萧燕两家联手平叛，也不会有今日的太平。

谢危闻言顿了顿，忽而驻足，低声道。

谢危：前几日兴武卫闯入燕家军一武官府上，声称捉到了一名逆党，眼下正在审问。只怕京中又要掀起血雨腥风。观今日，萧燕二氏泾渭相分，世伯也该早做打算，只怕来日事发，谁都难以独善其身。姜伯游惊惧，定在原地沉吟片刻道。姜伯游：居安此言何意？

谢危神情难辨。

谢危：我本不该提及此事，但府上二小姐与燕家似乎往来甚密。众口烁金，人言可畏。倘若无心风浪，又何苦搅入其中呢？姜伯游面色一沉，担忧地点了点头。姜伯游：居安说得是啊。

正厅内，孟氏坐在上首，姜雪宁和姜雪蕙坐在下首。姜雪宁自得地饮茶。

孟氏见姜雪宁这毫不在意的模样，更加生气。

孟氏：听说今日燕世子又爬墙找你了？成什么样子！你们姐俩儿都大了，若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何时能为你姐姐想想？

姜雪宁：母亲若只是为这事找我来，就不必说了，我不想管束燕临，也没资格管束他。

孟氏登时心生怒火又要教训，姜雪蕙赶忙开口。

姜雪蕙今母亲不必担忧，有燕世子在，妹妹将来的婚事必定体面，我说不定也要沾沾光呢。

孟氏一口气梗在胸口，只得将心里的火压了又压。姜雪宁看了眼姜雪蕙，不觉冷笑一声。

此时姜伯游从宫里回来，将官帽摘下交给身后的常卓，入内。常卓躬身离去。姜雪蕙忙起身相迎。

姜伯游坐下，示意姜雪蕙也坐。见几人神色不对，小心开口。姜伯游：怎么了？为何都聚在这儿？不会是又吵了吧？孟氏：我可没这空闲。

杨妈妈自一旁拿了两张帖子上来递给姜伯游，孟氏介绍道。

孟氏：今日定国公萧家与清远伯府尤家送来了重阳节赏菊的帖子，谁知这两家日子竟是撞了的。我有心带她们两个去萧家赴宴，老爷意下如何？姜雪宁闻声眼前一亮。姜雪宁：（OS）清远伯府？

尤芳吟：娘娘……若非遇到您，芳吟至今还是伯府庶女，命不由己。您待我有义，我岂能看着您死在这宁安宫中！

姜雪宁（OS）：是啊！芳吟就是这尤家的庶女。

姜伯游想了想道。

姜伯游：萧家如今门庭若市，在朝中也是鲜花着锦，咱们家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吗？孟氏：老爷有所不知，这萧家的赏菊宴历年来都是京中高门婚事相看之所，蕙姐儿转年就过十八了，若是再不动作，只怕晚了。姜伯游看了姜雪蕙一眼，只得应允。

姜伯游：也罢，姜家一贯不结党，这几年又与燕家走得太近，难免落人口实，这一次两个姑娘就……姜雪宁高声接话道。

姜雪宁：就分别赴约吧。父亲，女儿想去尤家！

姜伯游措手不及，却是一愣。孟氏凝眉道。孟氏：长辈说话，你又插什么嘴！

姜雪宁淡然一笑。

姜雪宁：母亲去萧家是为了相看夫婿，若我这声名狼藉之人在，难保不会影响到旁的人。届时母亲又要责骂，倒不如不去。

孟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姜雪宁，心中虽仍有怒气，嘴上却没了声息。旁边的姜雪蕙闻言，奇怪地看了姜雪宁一眼。姜伯游亦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伯游：宁丫头往日最爱热闹，这两府赏菊之期相撞，那日尤家定是门可罗雀。姜雪宁：毕竟两府都送了请帖，又没说只能择其一，女儿代姜府前去尤家，就当表表心意了。

姜伯游：宁丫头如今越发有体谅之心了，令人欣慰啊，是吧夫人？

姜伯游故意看了一眼孟氏，孟氏还了他一个白眼。

是夜，姜雪宁穿着中衣坐在软榻上。

莲儿在一旁边铺床边不解地嘀咕。

莲儿：姑娘如今真是转性了，听说萧家连门槛都是金子镶的，姑娘当真不后悔？

姜雪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姜雪宁：萧家有什么好，再说了，京中的人一贯待我没什么好话，我又何苦上赶着给人家奚落。

棠儿端着茶水递给姜雪宁道。

棠儿：姑娘自有主意，咱们两个蠢笨的，就莫要置喙了。只是奴婢听说，尤家的二小姐性子颇有些不好想与，届时姑娘还要小心些应对才是。

姜雪宁头也不抬。

姜雪宁：放心吧，我省得的。夜深了，你们也去睡吧。

二丫鬟行礼离去．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姜雪宁深深一叹，起身搬出钱匣子，取了一些银票和银两塞进一个白色荷包。

大门外，两辆马车停驻。姜雪宁两姐妹出门，卡在门口。姜雪蕙行了一礼，示意姜雪宁先请。玫儿：大姑娘，你可是长姐。姜雪蕙：无妨，此等小事，不该伤了姐妹情谊。

姜雪宁白眼连连，懒得多看，迈步而出。二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