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外，燕临找不到车驾，皱了眉对姜雪宁道。

燕临：青锋又不知去何处躲饿了，你且在这等等我，我寻了车来接你。说罢燕临一阵风似的离去，姜雪宁不禁失笑。忽身后一道女声道。尤芳吟：姜姑娘！

姜雪宁回头，见是尤芳吟，有些意外道。姜雪宁：芳吟？

尤芳吟身着素衣，头上配了一朵表示戴孝的白花，激动地揪着衣襟道。尤芳吟：想不到姑娘还记得我。

姜雪宁道：我自然记得。你怎么出来了，尤月她可是又欺负你了？尤芳吟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姜雪宁。尤芳吟：不是我，是姑娘你。

见姜雪宁一脸疑惑，尤芳吟紧张地解释道。

尤芳吟：我二姐她也入了伴读的名单，昨夜在家中听到二姐与夫人商议，她们欲买通考官，对姑娘不利，我担心您没有提防，所以……姜雪宁：所以就想去姜府找我？尤芳吟怯生生却真诚地点头。

姜雪宁心中一暖道，神色温柔下来，轻声道。

姜雪宁：多谢你芳吟，不过你放心，考官不是那么轻易能被收买的，而且我也不会任尤月欺负，你也一样。

尤芳吟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摸出白色荷包，递给姜雪宁。

尤芳吟：这是上次姑娘给我的银钱，除了料理我娘后事用去的，还剩不少，先还给姑娘，其余的，芳吟日后必定相还。只可惜这荷包……都是芳吟没用，没能弄干净…

姜雪宁把荷包推回给尤芳吟。姜雪宁：给你了就是你的。

尤芳吟推辞，推拉间姜雪宁扯到尤芳吟臂上伤口，尤芳吟吃痛低呼一声，收起手臂。

姜雪宁察觉，拉过尤芳吟的手臂掀开衣袖，只见臂上数道青紫新伤。姜雪宁：这就是你说的她没欺负你？！

尤芳吟慌乱将衣袖翻下盖住伤口。姜雪宁恨铁不成钢。

姜雪宁：你真的还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从前你因着母亲，处处小心，如今人都去了，你还要将自己搭在尤家吗？尤芳吟：可我……还有得选吗？

姜雪宁：你若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虽然眼下不能离开尤家，可是要不了多久，你一定能改变这段命运，好吗？

姜雪宁凑近尤芳吟，低声。

姜雪宁已跟尤芳吟做好交待。姜雪宁：听明白了？

尤芳吟愣愣地点点头。

此时燕临与青锋驾了车来，在街对面唤姜雪宁。说完，转身向马车旁站着的燕临走去。

燕临看见尤芳吟。尤芳吟远远向燕临恭敬行礼，燕临回以颔首。

燕临：你与这尤三姑娘倒是有缘。重陌宴那一闹，伯府明面上总不大敢再为难她了。

姜雪宁回头看了一眼尤芳吟，唏嘘。

姜雪宁：但只怕暗地里吃的苦只多不少。我只希望，她能过得更好些。

二人上马车。

马车行过，尤芳吟站在路边，久久不动，目送车驾远去。

站在后面的刀琴远远看着一切。

白果寺殿前香客来来往往。

白果寺殿后院中侧面的灯室内，有一些香客在燃灯。姜雪蕙正在给一盏长明灯添灯油。玫儿陪在一旁。

玫儿：姑娘，您这盏长明灯是为谁点的呀，一燃就是四年，却又不刻名字，该不会是婉……

姜雪蕙：不该说的话，就让它烂在肚子里。玫儿：是。

姜雪蕙不语，认真添完灯油，看了长明灯片刻。姜雪蕙今回去吧。

二人出门。香客众多，来来往往。

沈玠带着小满，与姜雪蕙、玫儿隔着殿前大香炉错身而过。沈玠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什么，回头，却已不见姜雪蕙身影。小满：殿下，您在看什么？

沈玠有些失望，从袖中掏出一条绣着红姜花的手帕。小满：您是不是又想起半年前遇到的那位姑娘了？

半年前。白果寺外山道，雨后道路泥泞。

姜雪蕙和玫儿从寺中出来，上了马车，正回程，对面沈玠和小满策马而来，交错之时，沈玠的马溅起飞石，惊了姜雪蕙的马，马儿惊蹄，连带着马车乱晃。

车内传出女子惊呼。玫儿紧紧扶住姜雪蕙。沈玠赶紧勒马回转，翻身骑到受惊的马背上将其勒停。小满：公子小心！

姜雪蕙透过扬起的车帘缝隙，看到控马的沈玠，忽觉安心。马车稳住，沈玠下马，身上溅了不少泥点。小满赶紧跑到沈玠身边，上下打量他。小满：公子您没事吧！

沈玠却来到车窗边，拱手。

沈玠：是我不慎，惊了姑娘的马，真是对不住！

沈玠以为里头的姑娘会追究，没想到过得片刻、里面却伸出一只纤手，将一方绣帕递给了他。

姜雪蕙（VO）：多谢公子相救，先擦擦吧。

沈玠一愣，接过手帕。

沈玠：是我害姑娘受了惊吓，姑娘还谢我？

姜雪蕙（VO）：马儿受惊只是意外，公子救人却是明之惊险而为之，故而多谢。沈玠：分明是姑娘宽厚。

风吹起车窗帘一角，沈阶瞥见姜雪蕙的耳廓和鬓发，微微愣了愣。小满：公子，您的衣袍脏了，要不改日再来？

沈玠：佛家渡人，无所谓绮罗或麻衣，区区泥点，不会怪罪的。

车内姜雪蕙闻言，莞尔一笑。

姜雪蕙：佛心自在，不以形拘。公子想得通透。既如此，便不再耽搁公子了，告辞。

沈玠反应过来，让开一步，施礼相送。马车开动，离远而去。

沈玠捏着手帕，望着走远的马车，有些出神。小满见沈玠这模样，了然一笑，故意提醒。

小满：殿下，您不是说来为太后娘娘求康健的吗，再迟，寺门可要关了。

沈玠回过神，收起手帕。沈玠：走吧。

沈玠看着手帕，自嘲一笑。

沈玠∶半年过去，也未能再碰上一次，我甚至连她的声音都快忘了。小满：……当时应该将她的名姓家世问来的。

沈玠敲了下小满的脑袋。

沈玠：那岂不孟浪？罢了。走，还愿去。

姜雪蕙来到马车旁，也似乎有什么感应，回头往高处的寺庙望去。玫儿：姑娘，怎么了？

姜雪蕙：我刚才好像……没什么，想是看错了。

姜雪蕙和玫儿上车。马车起行。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