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无奈摇摇头,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书房内,姜伯游正在练字。整张纸上只有一个大字:慎。姜伯游收笔,看着这个“慎”字,轻叹。
此时姜雪宁前来。姜雪宁:父亲。
姜伯游: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进来吧。
姜雪宁走入,将门关上。
姜伯游放下笔,与姜雪宁在案前对坐。姜雪宁看见那“慎”字。
姜雪宁:慎,优也。父亲是在担心姜家与燕家的关系?宫中逆言一案,萧太后的确是想通过女儿,将罪名往燕家身上引,但好在刑部张大人为我洗脱了嫌疑。姜伯游:宫中的事情虽已解决,但勇毅侯府前几日出事了,你在宫里可有听说?
姜雪宁一顿,摇头。
书房内,姜雪宁已知晓一切,愁眉不展。
姜雪宁:依女儿之见,虽不知侯爷因何受伤,可萧家在当夜封城搜查,便可说明这两家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势。
姜伯游:你如今真是长大了,见微知著,所言不错。燕萧两家的心结,日积月累二十年,早已经无法调解了,况且当年还……姜伯游顿了顿。
姜雪宁:父亲是想说,定非世子之事?女儿听说过“三百义童”的传闻,说燕萧两家是在此事后断交,但女儿总觉得其中的许多细节都不太合常理……父亲清楚当年的事吗?
姜伯游:当年平南王趁先皇病重谋反,血洗皇宫,许多事都是从仅有的幸存者口中传出的,但这世上,人言又有几分可信呢?更别说后来以讹传讹,真真假假早已混作一团。我们能看到的,是先皇当年便病重驾崩,幼帝登基,太后垂帘,扶立萧氏,直到前些年圣上大婚才还政。这些才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姜雪宁:如今萧家势力遍布,勇毅侯府之难,当真无解吗?
姜伯游深深叹息,神情有些复杂。
姜伯游:你与燕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他平日里虽总翻咱们府里的墙,我也常骂他,可实则欣赏他少年心性,能文会武,与京中那些纨绔不同,为父对他很满意。本想着你二人迟早要成婚,可如今……这门婚事只怕是不成了,为父就怕你想不开,心中难过。若你愿意,为父会亲自为你选一门婚事,绝不会委屈了你!就是将来如何,也牵连不到你!姜雪宁沉默许久,郑重道。
姜雪宁:父亲放心,女儿心中对燕临唯有朋友之义,没有男女之情,可女儿也不断愿为着此事,草草嫁人。
姜伯游一愣,姜雪宁已是起身,郑重行礼。
姜雪宁:女儿斗胆请求父亲,往日燕临有恩于女儿,如今侯府若是遭难,女儿也想尽我所能帮衬一二,绝不牵连家中,还望父亲答应女儿的不情之请。姜伯游怔然,眼底忽而一阵潮热,拉过姜雪宁的手,感慨道。
姜伯游:好,好,原以为我们宁丫头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承想,你竟如此明理,且知恩图报,为父甚感欣慰。你放心,朝堂上若有机会,为父也会站在燕家这一边的。姜雪宁感念一笑。
萧远正要出府,忽然一支箭射出,直钉在匾额上。四周卫兵立刻冲出,纷纷护在萧远身侧。萧远抬头用眼神搜寻,怒道。萧远:即刻四下搜查,看是谁人如此大胆一队卫兵领命而去,一士兵拆下箭尾上系的那张卷起的书信,双手呈给萧远。萧远接过展开一看,神情骤变。
信的抬头是:平南王启,信已收到…萧远大喜。
萧远:这真是天助老夫!来人,快,准备入宫!
谢危快步走入御书房,见沈琅与萧远正在房内,画色冷沉。谢危脚步微微一滞,而后行礼道。谢危:见过圣上,定国公。
沈琅拿起棋盘旁的信卷,冲谢危抬了抬手道。沈琅:谢卿,看看这个。
谢危忙上前接过,展开后面色微微一震。沈琅观察谢危神色,而后询问道。
沈琅:今日定国公收到密报,有人交了这半封勇毅侯与平南王往来的信件。谢卿以为,这叛国之罪,该如何论处。
谢危心头一紧,沈琅和萧远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他身上,谢危轻轻卷起信件,还给沈琅道。
谢危:臣以为,这半封信来源不明,而信中所论述的,不过是有人在向平南王寻问萧家早夭的世子。既无勇毅侯印信,也无叛国之词句,做不得实质的证据。若有心之人说这是定国公写的,也说得过去。萧远面色一沉道。
萧远:谢少师!你是在怀疑我定国公府通敌吗?还是说……这信是老夫要栽赃燕家?
谢危淡笑着解释道。
谢危:国公之忠心,天下皆知。臣的意思是,这信既然有上半张,那便有下半张。若是能再给刑部一些时候去搜查,得了有燕侯爷落款或是印信的下半张,定能证明燕家不臣之心!萧远看了眼沈琅,怒道。
萧远:这燕牧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还需要什么证明!
谢危不动声色。
萧远继续对着沈琅殷切开口。
萧远:圣上,刑部接手乱党一案已多时,案情毫无进展,此次宫里因为玉如意闹得沸汤扬,不正说明乱党已经借着燕家之手深入宫中了吗?老臣只怕再拖下去,会有大患啊!
谢危淡淡道。
谢危:圣上,二十年您都等得,几个月还等不得吗?
萧远焦急道。
萧远:还等什么!若是等到燕家军联合平南王大军攻人京中,可就来不及了!
沈琅抬手,二人纷纷停口,沈琅缓敲击棋子,沉吟道。
沈琅:谢卿说得不错,悠悠众口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事关国本,朕不能有丝毫疏漏。即日起,燕家圈禁在府,配合兴武卫查案。不到真相大白之时,不能让任何的威胁存在。舅父,你一定要尽快找出剩下那半张信,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萧远:是。
谢危克制着心神,面上不动声色,唯隐在袖中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