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看着街道上绵密的雨水,伸手去接雨滴,微微扬起了伞沿。
忽然,姜雪宁目光对上了对面层霄楼窗边的一人,正是张遮。雨水在伞边沿连成一线,姜雪宁身形微微一颤,直望进张遮眼里。画面叠入下场。
御花园石亭内,张遮站在亭外石阶下,雨水淋湿他的衣袍。
皇后姜雪宁手中举着雨伞,站在亭子边沿,因在台阶上,反而高出张遮一截。姜雪宁:刑部侍郎张遮?就是你在朝上处处与周寅之作对,还说本宫结党干政的?张遮沉默。
姜雪宁冷笑一声,朝前半步,故意让雨水顺着伞沿淋入张遮的脖颈间。姜雪宁:避雨而已,大人怎么见了本宫就躲呢,是怕本宫吃了你么?张遮:娘娘恕罪,臣乃外臣,不敢冒犯,还请娘娘自重。
张遮说完,竟直接转身欲走。
姜雪宁脸色冷沉,抬脚便踏在他官袍后摆一角上。张遮受到拉扯,身形顿住,回头看她。
姜雪宁:张大人怎么不走了?不是宁可淋雨,也不愿与本宫同处一屋檐下么?
张遮定定吞了姜雪宁片刻,然后便在雨中俯下了身,竟然拽着那一角官袍,用力一扯。"嘶啦",裂帛之声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刺耳惊心。
张遮直接将被姜雪宁踩着的一角撕了开来,这才重新起身,不卑不亢地对她道。
张遮:不敢劳娘娘移履。不过微臣也有一言要赠娘娘,须知人贪其利,与虎谋皮,却不知虎之为虎便是以其凶性天生,不因事改。今日与虎谋皮,他日亦必为虎所噬。娘娘,好自为之。张遮说罢,转身离去。
姜雪宁恼怒至极,一下便将手里那柄伞扔了下去,撑开的伞面在雨中转了两圈,被雨水打得声声作响。
姜雪宁愣愣仰望着张遮。
张遮也看着姜雪宁,见她目中凄惶,微微不解。
姜雪宁失魂落魄朝着张遮方向踏去,踩空台阶,身形一个踉跄。窗边,张遮看到这一幕,出于本能下意识隔窗伸手要去扶。棠儿正赶回来,连忙扶住姜雪宁。棠儿:姑娘,你没事吧!
姜雪宁摇摇头、还朝窗口看去。
棠儿:马车就在那边,雨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姜雪宁点点头,不舍随着棠儿离开。
窗口边,张遮神情微微动容,看着姜雪宁背影远去。
街道另一角,谢造和剑书撑伞立于雨中。谢危已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在姜雪宁和张遮之间流转一番。
尤芳吟撑着伞,悄悄推开后门,进入院中,朝自己房间走去。一旁廊下,尤月与小翠现身,满脸狐疑。尤月:听说她最近没少往外跑?都干什么去了?小翠:……奴婢也不清楚。尤月:什么都不知道,我养你有何用!
小翠赶紧低头。
尤月:我倒要看看,这小蹄子到底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尤月眼神恶毒。
另一处安静的包间内,谢危神情温和,陈瀛笑着介绍。
陈瀛:张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当今圣上最为信赖之人,太子少师,谢危谢大人!张遮脸色淡淡。
张遮:我知道。但抱歉,谢大人所托,张某不能帮你。谢危挑眉,陈瀛愣住,急忙解释。
陈瀛:我什么都没说!
张遮:谢居安,金陵人士,五年前科考,连中三元、入宫时便领太子少师职,然四年在朝,与刑部相交了了,最近的便是乱党案,昨夜至今晨此案再起风波,随后你便借陈大人之手,约见张某,此中联系,不必多言。谢危眼神危险一狭,笑意却更深。
谢危:朝中皆言,张大人在断案一道上有绝世之能,看来果然传言不虚。张遮:谢大人不必恭维。若你想从张某这里提前获知什么,或是想让张某从中做些什么,便不必开口了。张某立世,所信所凭,唯公道耳。谢危:有张大人这句话,谢某便放心了。
张遮闻言,探究看着谢危。
谢危:如今刑部与兴武卫皆被搅入逆党案,互有掣肘权衡,谢某只怕因此令真相蒙尘。
张遮微一凝眉,郑重道。张遮:谢大人笃定此案有冤?谢危垂眸,淡淡一笑。
谢危:这便是张大人该去追查之事了。谢某只知道,乱党在京中屡次作乱,看似毫无关联,其中必有因果。倘若等到阴谋得逞之日,便会再起二十年前天教之难。这不是谢某乐见,亦不会是张大人所求。张遮点了点头。
张遮:案子我自会查,但与旁人无关。谢大人不必再来寻我,告辞。
张遮转身离去,陈瀛追出几步,无奈转头。
陈瀛:我就说吧,粪坑之石!要不是看在顾大人即将到任的份上,我早将他赶出刑部去了!谢危笑了笑。
谢危:锋利的刀,也有用武之处,朝中有这样不攀附,不结党的人,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