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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十面埋伏

梦里踏雪

雪埋路边白骨,风吹枯树折枝。雪原上,一个客栈突兀的立着。

​    呀——呀——

踏雪声在乌鸦叫后逐渐清晰。

一人缓步而来,单手撑伞,伞柄上铃铛轻响。一袭青衣,单刀挂腰,风吹腰牌摆动,上面写着两个字——黄粱。

枯树上,乌鸦抖了抖雪,飞远了。

雪地上,脚印和马蹄印交错,从四面八方而来,到客栈而止。客栈外,井边,只剩下打水的绳子,马厩里停着十几匹马。

五具无头尸体倒在客栈门口,他们的头挂在屋檐,风吹过,跟着破灯笼一起撞断了冰柱。风里带着淡淡的腥味。

五道血汇在一处,浸在雪里。

看装扮,是江州百姓。这屋内,想是江沪一带的马贼。

“小二,再来三坛酒!”

“哈哈!老孙头,你喝不过我的!”

……

屋内笑声朗朗,和气一片。烟囱黑烟滚滚,锅里煮酒,香气四溢。

黄粱看到眼前的场景,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他闭眼,再睁眼,手指敲着刀柄。目光凝望,眉头微皱,细长的睫毛上沾着雪。

他拿出一封信打开,查看,收起。随后围着客栈走了一圈。

回来后,收伞,放伞。

风过,雪打青衣。

风吹铃铛摆动,轻响。

客栈门开了,走出了两个布衣贼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但风雪太大,都弯着腰,低着头。

他们脸上,手上,沾着血。

黄粱推柄抽刀,刀锋掠过鞘口,黑色龙纹显出,刀刃印雪,透着寒气。

他俯身,前倾,刹那间如放弦而出的箭,破雪而去。

两人听到动静,抬头,只见一道身影,如雷似电,向他们袭来。

刀尖划开了风。

眨眼间,刀影闪过,两人眼前一黑,人头落地。他们的身体倒下,血在雪中散开,如泼墨一般,美不胜收。

​​ 黄粱没有停下,他缓步走上台阶,躬身,借风穿堂而过。

那步伐轻快却又霸道无比。

轰!大门被踢开,黄粱提刀便杀。

很快,厮杀声响起。

“你是谁!你——啊!混蛋!”

“混、混蛋,快抓住……”

“妈的!我——啊!”

“我、我儿子是小孙头,你要是敢……”

……

很快,一切归于寂静。

两边窗户上都洒满了血,飘出的血腥味掺着酒香,被风裹着飘向远方。

店小二在地上发抖,看着满地残肢,看着满身的血,裤子已经湿了,尿掺在血里又骚又腥。

黄粱走过,他浑身一惊,一抽搐。晕了过去。

柜台后突然探出一个头。一双不管血丝的眼睛盯着黄粱。

看样子是个漏网之鱼,黄粱眼神一动,停在原地。

三个。

那人蹑手蹑脚,在离黄粱三步远时突然暴起,举刀便砍。

黄粱刀一甩,刀飞出,插进了那人的脖子,可左边却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另一个马贼跑了过去。

黄粱没有管。只是转身,拔出了刀。

两个

乌鸦啄着院子里的尸体,突然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

风比先前的更大,吹塌了马厩的顶。​马匹们受了惊,嘶叫着,纷纷拉扯缰绳。系马绳的横柱晃动。

这人撞开大门,狼狈逃出,却被一具无头尸体绊倒,却不顾流血的伤口,拼命的想要爬起。​黄粱从屋内走出,跨过尸体,站到门口。

屋内,一片狼藉,血满厅堂。而他衣服上却未沾半滴,青衣依旧。

黄粱看着他,甩出刀,刀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腥红的血在空中飞洒。

啊!

​ 那人胸膛被刀贯穿,定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任何……”那人还没说完,黄粱已到,随之抽刀,抬手,刚要斩下,黄粱却眼神一闪。

这时,风乱雪起。

黄粱转头。

只见一把大刀劈来,直逼黄粱面门,刀近在咫尺,黄粱却只是看着,顷刻间,脱缰的马伸出蹄子,踩下偷袭的人。那人与黄粱对上了视线,眼中有不甘,有惊恐,但更多的,是泪。

​黄粱顺势转刀一挑,封喉,侧身一旋,与涌出的血错开。

黄粱俯视着他,抬手,落刀。

马四散,跑向四面八方。

黄粱缓步向前,屈肘,夹刀,擦血。

他停下。

等着。

乌鸦落在屋顶,静静地看着。

远处扬起了雪雾。

黄粱望着,随后换左手持刀。

两道黑线从远处缓缓逼来,黑云压城城欲摧。

百余铁骑踏雪,步伐形同一人,气吞万里如虎。

那领头的将一拉缰绳,身后铁骑停下。那将带黑虎之盔,盔边白鬓摆动,穿乌金之甲,左手提枪,右手拎酒,枪上红缨飘动。酒坛里酒水晃荡。脸颊赤红眼神却冷若冰霜。

他开口,唾沫夹着酒水飞溅,自顾自的介绍着。

“酒是黄铜场的,最烈!甲是蓬莱求的,最硬!马是圣上赐的,最快!枪是祖堂请的,最利!我嘛~大夏朝总虎卫统领——蕞当忠。”说罢,便咧嘴大笑,而后一顿

“哦,对咯,许先生算得可真准,哈哈!你果真来了。”

黄粱听着,一眯眼。

信上有他的名字。

蕞当忠抡起酒坛,将酒饮尽,或是太急。胡须浸酒,打湿甲胄。他甩手,酒坛飞于空中,左手提枪一扫,酒坛碎,右手顺势接枪。

黄粱慢慢地,举刀,指着他。

百余铁骑的黑瞳盯着黄粱。

蕞当忠眼角抽动。

“哈?呵!挑衅吗?呵呵——希望你和那些烂笔杆子说的一样,让人夜不能寐,愁断肠!”说罢,翻身下马。

先漫步,再快步,奔向黄粱。

霎时红缨飞舞,风雪齐鸣,枪出如龙。

唰!那枪很快,刺出空明音爆。

当!那刀很硬,横面一截,直断山河。

那枪甩开再刺,那刀一侧,却是贴枪砍去,擦起一路火花,直逼蕞当忠颈脖。

蕞当忠一笑,一躲,一压枪。再退一步却是回马一刺,划破了黄粱的锦衣。

那刀故计重拾,可枪却不上当,先旋,再伏,后拨,挑,刺,回。与刀缠绵。

那枪将风甩在身后,过雪却半点未沾。

刀枪交错,火光四溅,雪浮风乱。

那枪很快,可那刀更快。

没有任何招式,只是刀光一闪,刀刃便几乎碰到了蕞当忠的脖子,蕞当忠瞳孔猛的一缩,骑兵们的黑瞳死死盯着那柄刀。军后的马车,车窗帷帘被一只手掀开,里面的人也盯着。

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急。

​ 电光石火间,蕞当忠双手脱枪,一手握拳轰向黄粱胸膛,一手成掌拍出刀刃。黄粱瞳孔一缩,干吐了口气。刀势走样,没有切开蕞当忠的劲脖。

刀刃带着鲜血,黄粱借着掌力,顺势转身又是一刀。

可这一刀,却空了。

蕞当忠如虎伏地,黄粱一眯眼,手掌推动刀柄,刀转,刀尖正对下方,瞬间蕞当忠的头被笔直洞穿。

哈,真险,脚差点废了。

蕞当忠的手抓住了黄粱的脚腕,到死都没有放。

都说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可这支队伍却不同,蕞当忠的死显然将他们彻底激怒。

一只只黑瞳上布满着血丝。

黄粱擦去嘴角的血,却是一笑,提着刀,走向了以一敌百的大夏铁骑

纵有万人,单刀赴会。

​ 这时骑兵突然向两边走开,让出了一条路,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没有车夫,在离黄粱十步左右停下。

黄粱,抬眼,低眉。

十步。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距离,马车金缕玉绢,仅方寸之地就值黄金万两,门帘金丝相间,门框上挂着个玉瓷青紫虎头,是当朝宰相的标志。

黄粱看着虎头心里念出了两个字——秦荟。

车内一人开口

“四皇子朱贤,你畏罪潜逃多年。今天我等奉圣旨特来拿你。”​

黄粱一听便知是假,他知道秦荟的声音。

“今日你若降,可免一死,若不降,哼。”

车门门帘轻动,马掉头,车轮声响起,声音逐渐远去。

随之而来的是杀气,是寒气,是百马嘶鸣。​

杀虎最忌独身,何况是百只。

雪打钢刀,风吹青袍。

黄粱一眯眼,踏步向前,提刀便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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