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猛,十一月底,长白山脚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陆凛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指挥着家里的佣人把刚收集的新雪装进特制的保温箱。
“小心点!别压太实,不然到那边全成冰坨子了。”陆凛像个监工似的在旁边转悠。
老管家看着自家少爷这副认真劲儿,忍不住笑道:“少爷,这雪就算用最好的保温箱,送到南方也该化成水了。”
“化成水也是雪水!”陆凛理直气壮,“我跟他说好了的,就得寄。”
保温箱里除了雪,还有陆凛精心挑选的礼物:几包长白山特产的松子、一副毛绒手套、一本北方植物的图鉴,还有一封信。信是用钢笔写的,字迹还有些稚嫩,但一笔一划很认真
“花咏,北方的雪我给你寄去了,可能到你那儿就剩一箱水了,但这就是雪化的,不算我食言。松子是我自己上山摘的,手套是我妈织的,图鉴是我三姨给的,她说你要是对植物感兴趣,这本最全。你最近咋样?还被人欺负吗?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男孩子得硬气...”
信写了整整三页纸,陆凛写完后自己读了一遍,觉得有点啰嗦,但又不想删,就这么塞进了信封。
保温箱寄出后的每一天,陆凛都要问一遍管家有没有回信。直到一周后的一个下午,一封来自南方小岛的信终于到了陆凛手上。
信封是淡蓝色的,带着淡淡的花香。陆凛几乎是抢过信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才小心翼翼地拆开。
花咏的字迹秀气工整,比陆凛的好看多了:
“陆凛,雪收到了!真的还有一点点没化,我用手碰了碰,凉凉的,和我想象中的雪一样。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松子很好吃,手套很暖和,图鉴我每天都在看,已经认识好多北方植物了...”
信里,花咏详细描述了收到礼物时的兴奋,还画了一幅小画——一个男孩站在保温箱前,手捧着一小撮将化未化的雪,脸上是惊喜的表情。画工虽然稚嫩,但很传神。
信的末尾,花咏写道:“我现在好多了,按你教的方法,挺直腰板走路,有人欺负我我就瞪回去。虽然还是不太敢大声说话,但至少不再偷偷哭了。谢谢你,陆凛。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陆凛看着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把信仔细折好,放进书桌抽屉的铁盒里。那里已经躺着花咏之前寄来的几封信,还有那个小香囊。
从那天起,两个男孩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陆凛给花咏寄北方的照片:雪原、冰雕、雾凇;花咏则回赠自己调的新香、手绘的植物图谱、岛上日落的素描。
陆凛在信里总是大大咧咧的:“今天我们打雪仗了,我把隔壁老王家小子按雪堆里了,爽!”“河里鱼可肥了,我给你弄了鱼干,寄过去。”
花咏的回信则温柔细致:“你寄的鱼干收到了,我用它熬了汤,很鲜。”“我调了一种新香,叫‘北风’,用了薄荷和冷杉,闻着像你描述过的北方森林。”“我种的花开了,紫色的,叫勿忘我,花期很长。”
通信持续了整个冬天,陆凛已经习惯了每隔一两周就能收到花咏的信。有时候信来晚了,他就会坐立不安,直到那熟悉的淡蓝色信封出现在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