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枝头滴落的水珠与橘子汽水碰撞，撞出一个柔和而热烈的夏。
才育高中随着悦耳的开学铃声，阵阵行李箱的滚轮声洒在地面上，清澈的蝉鸣随着学生的欢笑展开序幕。
白色的围栏旁，迎着朝阳的绿植增生，楚然整个人坐在行李箱上，透的懒散。头发卷进白色帽檐里，在眼睛处打下一片光阴。
少年高挑的出色，像是夕阳里走出来的一幅画。
楚然点了几下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秒，对面传出一道慈祥的声音：“小然…到学校啦？”
“嗯，到了。”
老人家在看电视，耳音大如雷，话筒不堪重负，失音了好几次。
小区没做隔音，街里街坊的都能听到彼此声音，就拿现在说，他甚至能听见楼下王二奶卖馄饨的吆喝声。
说话的老人叫江峋，按理说是楚然的奶奶。
但真的只是按理说。
大概三岁那年，父亲把他锁在了屋子里，和母亲办了离婚，没有人要他这个孩子，他被生生关了三天，家里没有食物，只有消不灭的老鼠。他靠着生锈的水龙头才勉强活了下来。最后还是邻居和奶奶发现了他。
当时他拿着扫把，死命敲着爬上窗沿的老鼠，整个人活像刚爬上来的鬼魂。
他拿着扫把对准老人，老人家却牵起他的手，走了公安、改了户口、转了几十趟车带他到江城。
他渐渐对她放下戒备，自此在这座城市生了根。老人家自然而然的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目光盯着路边铁质的下水道，只是思索了几秒，老人巨大的声音又涌了进来。
老人家翻开他的人生书籍，撕下来最腐烂不堪的那页，小心翼翼的粘上一片片美好童年。
半晌，耳边响起针线的磋磨声，老人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对了，奶奶找了一个之前的朋友，说是他孙子也在你们学校上学，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远处陈言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走，楚然把话筒离近了些，语气冷冷：“你跟我说这事三次了，您觉得我不会打死他，您就让我交朋友去。”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信号错乱的卡顿声，像是一种无声逃避。楚然叫了几次老妇人的名字，得不到回应后便挂了电话。
他低头打了几个字，把手机扔回兜里，抬头。
[r：您别省着空调费，夏天该开就开，别到时候中暑了，人我会去见的。]
“路上堵车了。楚哥？走不？”陈言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身后是一个黑色的巨大行李箱。
楚然声音没什么起伏：“走。”
话音落地，楚然拉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走去，陈言跟在他身后噔噔噔的追赶。
才育高中是住宿制，环境很好，他中考踩着末尾线进的班，后来成绩就飘了。
宿舍楼在教学楼背面，有条小道直达两座宿舍，女生宿舍楼旁边有一个彩色小房子，里面住着几只流浪猫，经常迎来女生的围观。
楚然戴着帽子，碎发从布料中探出，冷冷瞟了一眼。
一个女生认出了他，碰了碰旁边女生的肩膀，小声的说：“你看那个男生是不是楚然？”
那个女生一转头，对上男生戾气的视线，低了声音：“是他。我跟你说过，他寒假跟七中的打架，还领了处分！”
“他还天天上学都戴个耳机，陈主任怎么说都不听。”
“我也是……不过真的好帅……”
“？？？”
陈言喜欢小动物，跑过去硬生生挤进一个脑袋。楚然自知，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他。
“咱学校什么时候弄来这么多流浪猫的？我记得上个学期就只看到一只的。”
楚然单手插兜，穿过小门，吊儿郎当的走在前面：“旁边就是宠物商店，免费领养，有人领了只猫，不让养在宿舍，就在外面搭了个屋子。”
陈言弯腰穿过，跟在他身后追问道：“我靠什么时候新开的宠物商店？我也想去领一只。”
“六年前。”
陈言：“……”
宿舍楼没有电梯，进出都得靠走楼梯，楼梯向上蜿蜒几圈，像是无尽的黑洞。陈言费力的抬箱子走了一阶楼梯后，喘着粗气放了下来。
楚然走过一半台阶时撑住栏杆转身，才发现身后空荡荡一片。
“……”人呢？
“陈言？”
清冷的声音在楼梯间内飘忽回荡，半响才得到一声回应。
“…………我在。”
楚然从楼梯间隙往下看去，陈言在最底下露了个脑袋，整个人倒在箱子上，冲他笑了下。
“……”
迟钝几秒，他认命般下去帮陈言把行李箱扛了上来。
陈言在他后面喘着粗气，双手合十冲他拜了一下：“我现在就减肥，但不保证下次不劳烦您。”
“……”
308宿舍是八人间，四个上下床，阳台很宽。
进门时，已经有四个人到了，一个很瘦的男生蜷在角落，叫季温棋，两个好兄弟叫段意和点提，还有一个很胖的高个男生，叫钙阔。
楼道里人来人往，声音杂的很，楚然挑了个离楼道最远的下铺，省得被吵，麻烦。
陈言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担任着活跃气氛的领头，到了高年级更是如此，几分钟不到，加上了所有人微信，然后拉了个小群。
“哎，你也是陕西的？我也是，咱是老乡啊……”
“哎哟你生日比我小俩月，按理说你应该喊我一声哥……”
“……”
进群消息不停的叮叮响，一个个冷冷的音调蹦了出来。
楚然打开手机，按了免打扰，又把手机塞回口袋，意外碰到一串金属制品，掂量着抽了出来。
是一串钥匙，上面写着1077小区。
楚然打量起这串钥匙，连接处挂着一串链子，上面是几个破碎的骷髅头，有大有小，质量感人。
自很久前他父母离婚，他一直跟着江奶奶生活。直到一年前收到一条自称他父亲的短信，他的生活中就开始频繁出现“父亲”的身影，从网上的一两句话，逐渐变成现实的一封信，几包零食。
不过这些东西最后的下场只有垃圾桶。
这串钥匙是一个月前“父亲”给他的礼物，说是这几年没尽到义务，给他赔礼买的房子。
后来他查了下，是个危楼，快塌了的那种。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骨节蜷缩，其中一个小骷髅头应声而碎。
过一会儿，宿舍又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男生个高腿长，长的痞帅，看到季温棋后凑过去说了几句话，揽着他出去了。
另一个男生的脚步冲着他的方向踩来。
视线被灰蒙蒙的阴影笼罩，楚然思绪被打断，不爽抬头。
他的声线一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有事？”
裴深安静的看着他：“没事…只是”
“没事滚……”
“…你手挡到梯子了。”
楚然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撑在梯子上的手肘。“哦”了一声，抽离了手臂。
金属钥匙顺势滑到床上。
……
次日清晨，陈言一起床看了眼时钟，然后硬生生从梦里挣扎了出来。
楚然睡的并不好，他梦见自己被悠悠的黑线缠绕，被钉在一块铁板上，不停的挣扎逃脱，在落地的一刻摔进一片黑暗的大地。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脚步，之后变的越来越快，像是在焦急的寻求一个答案。甚至最后变成了跑，在一个个重复的景象里不停叫着奶奶，直到最后嗓子叫哑，嘴里流出鲜血。
后来他就被陈言喊醒了。
“起了我的哥，今天飞哥巡查啊靠！”
因为太困，楚然反应有些迟钝，他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缓慢回神。
飞哥，陈平飞，是才育高中的年级主任，因为无时无刻不能抓到学生们违规的速度而起的这个外号，同时，他也很严，尤其在迟到方面抓的恨。
“哦……”楚然坐起来，脑子死机又躺了回去。
陈言回头：“……”
无巧不成书，二人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好在今天省里临时开会，飞哥也去了，他们这才躲过一劫。
进班后，新班主任婷系正在安排座位，看到他俩也一脸困意，无奈的说了几句，放他们进去了。
教室里还剩两个座位，一个在靠窗最后一排，一个在第一个。陈言看见刘点提被老师按在第一排，喜滋滋的坐下了。
“来，那个同学往后赶紧坐啊，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婷系……”
楚然把书包塞进桌洞，头往下滑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躺在桌子上不动了。
“据咱们上次的期末考试成绩来看，我觉得吧……咱班的分数全校第七，还有待提升，所以，第一件事情，我把你们的分数排了名，现在来看看。”婷系把u盘插进电脑，展示着ppt。
底下接过句尾哀嚎着。
“不过有些同学还是考的不错的啊，继续努力，下次排名上升的都有奖励！”婷系鼓励说。
底下哀嚎少了一半，甚至出现了些奇怪的鸭子叫。
“但是有些同学…考的确实是…连及格线都没摸到…”婷系眯眼看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趴着的脑袋，坐姿懒散，头贴在桌子上。
“……”
婷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有些同学…困就晚上多睡，上课别补觉，给我起来！”
那个脑袋抬起了一半。
婷系按着鼠标，表格往下滑动。
[裴深 总分736]
[梨清总分721]
[郑祁 总分717]
…
婷系比了个大拇指：“这次咱们的年级第一还在我们班，也还是裴深同学。黎清也进了年级前五十，很棒！”
那个叫黎清的女孩坐在他前面，羞涩的被她旁边女生推了几把。
同学们闻声，目光聚集在一二列的后两排。
然后他就看见两个女生同时转过头，看着他。
哦不是……看着他的同桌。
他同桌是谁？
楚然偏头看去，裴深半抬着头，坐的挺拔，低头正写着一本题集。
那人好像已经适应了属于他的夸奖声，并不觉得新奇，在热闹的班集体里显得格格不入。
“学霸，你考的这么好是有什么妙招吗？”黎清长的甜妹，笑容附上了两个酒窝。
裴深头都没抬，嘴上却礼貌的回答道：“没有。”
后面的内容楚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无非就是学霸间的夸赞与谦虚。
板个脸给谁看呢。
ppt还在继续放映。
[段意 438分]
…
[陈言 199分]
……
表格下面还有一截，鼠标指的分数已经达到惊人的79分，下面的分数有多烂，不言而喻。
……
[楚然 26分]
婷系关了页面，从她带的一个小帆布包里掏出教材:“好，总分下三百的下课来我办公室，接下来拿出英语书……”
前面那个女生又转过头来。
这次是看他了。
楚然感受到了这道灼热的视线，单薄的眼皮抽了下。
桌面猝不及防的被人敲了一下，他抬头，声音带着困倦，语气冷冷：“干嘛？”
“老师叫你下课去办公室。”
楚然：……有必要说第二边吗？
生来的素养让他不会无缘无故骂人，他淡淡的应了声，趴了回去。
办公室就在教室边上，下课一进去楚然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脸，歪歪扭扭的站成了一排。
“行，都到齐了是吧，”婷系放在桌子上敲了下教案，整整齐齐的放到一边，开始说：“据你们现在的这个分数来看，老师觉得还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你们这次的考试成绩加起来是……”
婷系掏出手机，拨动几下，显示出一个狰狞的数字。
“423.5分……”
沉默半晌，婷系找回自己声音：“老师觉得你们是听不懂课，跟不上进度，所以老师打算给你们安排校内的一对一辅导，还可能会稍稍管理一下纪律，有意见吗？”
婷系的视线游离在楚然身上，好像就是为他定的制度一样。
婷系抿了抿唇，等待他们开口。
她看着眼前垂眸的男生，心里五味杂陈。
当时分配完班级的时候，主任曾来过她的办公室，提了一嘴楚然的名字，随后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重任就离开了。
她觉得教书就是件简单事，直到后来婷系拿到楚然的成绩单和处分通知单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两眼一黑。
趁着婷系拿东西的空隙，陈言偷偷凑到他耳边：“我要是说有意见老班会不会把我耳朵揪下来。”
楚然没抬眼睛，淡淡回复：“你可以试试。”
正好英语课代表来交作业，婷系便让她去班里叫几个学习成绩好的。
英语课代表做事利索，没过两分钟就叫来了好几个。
其中就有裴深。
男生的黑色短发散在头上，衬得他眼眸深邃，五官伶俐，校服被他穿的板板正正，一米八六的个子很是出挑。
婷系见到他们来了，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开始分配。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跟陈言分到一起，其他几个男生也被老师念到了名字。
楚然其实觉得这玩意没什么用，毕竟平时也没人敢管他，随便应付几句就得了。
就跟上次飞哥让学生会的一个人专门管他，最后也无功而返。
“小深，你跟楚然同学一组，有意见吗？”
-
裴深看了一眼楚然，男生身材颀长，校服的袖子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手腕，长过脖颈的浅棕色头发微微搭着，整个人透出来一股慵懒感。
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脱口而出：“没意见。”
-
裴深看了一眼楚然，男生身材颀长，校服的袖子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手腕，长过脖颈的浅棕色头发微微搭着，整个人透出来一股懒散感。
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脱口而出：“没意见。”
-
婷系又转头来看他，楚然敷衍的应了一句：“没意见。”
“好，那就回去上课。”
办公室里的人一哄而散。
楚然没觉得裴深敢管他，他依旧还是我行我素。
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听了一会儿数学老师的课就往桌子上趴去。
然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掐着他的脸把他拖了上来。
楚然烦躁转头：“你有病？”
裴深把他的课本翻到老师讲的那页，说道：“好好听课。”
楚然：？
他撇了一眼旁边的人，不服气的又趴了下去。
然后又被拽了起来。
楚然挑眉：“你再拽我一次信不信我揍你？”
裴深淡淡回应：“抱歉。”
楚然刚想继续睡觉，就听见裴深来了一句：下次不拽了。
然：……？
睡意消散，楚然直起身，把头发往后一撩，少见的开始听课。
一下课陈言就出溜过来了。
“我靠我以为一多可爱小女孩，我就趴下呆了一会儿，直接给我揪头发揪起来了，生生给我揪断好几根。”
“可爱小女孩”姜清听到他的话，跑过来就是给他一个爆头：“你说什么呢？”
陈言往她那拜了拜：“错了错了。”然后转过头问他：“楚哥，你不觉得挺奇妙的吗？”
楚然不解抬头：“什么？”
陈言指了指他：“你，年级倒数第一，你旁边学霸，年级第一，你们俩这天平挺斜啊……”
楚然挑眉：“……”
“滚蛋。”
楚然坐在位置上，陈言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问他：“对了楚哥，下下个周末游乐园去不去？”
楚然：“去。”
陈言点点头，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
楚然打着问号看他：“你吸毒了？”
陈言啧了一声，笑嘻嘻的开口：“如果女神亲自约我也是一种毒的话，那么，是。”
楚然：“……”
陈言没说多久就拱出去接水去了。
楚然把聊天框切到一位备注左右的男生，弯着腰，头抵着桌沿，打字问道。
[r：同桌欠揍怎么办？]
那边应该是在打游戏，状态里写的timi，所以回他的很慢，也很仓促。
[左右：揍一顿。]
楚然把头发拢在脑后，低头打字。
[r：感觉长的还行揍毁容了有点可惜，有没有别的？]
那边沉默几秒，一连串的文字送出来：
[左右：？我靠我有生之年能从你嘴里听出口长的还行这几个字？！！！！]
[左右：那你觉得我长的还行吗？]
楚然短暂的沉默，回了个滚过去。
[左右：那实在不行你就跟人家谈个恋爱，就顶着你这张脸不一撩一个准……]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等等你同桌男的女的？]
楚然：“……”
[r：……废什么话当然男的。]
楚然还没看清对面发过来一句什么，手掌被裴深冰凉的指尖触碰，接着手机被抽走。
楚然转头：“你干嘛？……”
裴深把一张纸推进他手里，平静的开口：“数学课笔记。”
楚然皱着眉盯着手里的那张纸，又把视线转移到裴深脸上：“你是不是有病？”
裴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回了卷子：“别说脏话。”
然：……
周五一天过的漫长，婷系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巡视了一圈，班里那几个坐的零零散散，但都在撑着听课，她把视线投向一旁的楚然，少年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起伏的校服盖在突起的肩胛骨上，随着呼吸带动光阴移动。
真好，都没睡。
婷系内心颇为欣慰。
第一排的陈言听着数学的熏陶，不自觉的躺了下去，然后被姜清拉住头发薅了起来，低声发出痛苦的哀嚎。
陈言刚想给她比个友好手势，婷系在窗台处战立，咳了几声，应声萎了下去。
楚然撑着头立在桌面上，瞟了一眼裴深桌洞里的手机，趁老师转过头的瞬间抓了过去。
骨节揽住手机下半部分的套子，却被另一双手轻松扣住。
裴深压住他的手：“抢手机？”
然：……
你他妈。
楚然身子直立着，僵着脸道：“还我手机。”
裴深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还。”
楚然：“……”
窗外刚欣慰完的婷系：“……”
转过头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清了几下嗓子，熟练的把粉笔撅成两半，往台下扔去。
“某些同学，还在上课，想闹也给我下课闹去啊。
……
楚然抽回了手，还是绷着那副冷脸。
-
次日清晨，楚然好梦的一觉睡到下午，宿舍里的人都坐着，陈言手机响了一声。
“陈言，你手机！”刘点提冲着吹头的陈言喊了一声。
“哎！”陈言看向手机，又抬起头，吼着问道：“我一个朋友他们宿舍约着玩游戏，就在学校后面的咖啡店，你们有人去吗？”
听到游戏，本来萎靡不振的几人瞬间来了精神：“必须去啊。”
陈言又把头扭过来冲着楚然。
刚起床的楚然：“……我也去。”
陈言转头，随口问了一句：“裴学霸你去吗？”
裴深站起身道：“我去。”
……
陈言比了个“ok”跟其他几个人先行下楼了。
学校外的咖啡店里，只有几个隔壁宿舍的学生，已经替他们找好了座位。
陈言点好了饮料，几人一起坐在一张高脚桌上。
游戏内容很简单，猜数字，输了的抽一张大冒险的卡牌。
一个男生看见来了几个新面孔，解释说：“卡牌内容都没啥难度，顶多让你去外面跑一个一千米再回来做五十个俯卧撑。”
顿了顿，他又笑嘻嘻的补充道：“因为没啥难度，所有我们加了些刺激性强的牌。”
陈言一吼：“我靠你上次跟我玩让我去人多的广场高喊青藏高原，你还不够刺激性啊？”
男生又嘿嘿一笑，开始了抽数字。
数字是17，陈言猜的68，刘点提压到58，段意还有几个男生说完，数字区域已经来到15-26。
楚然随口说了个18，裴深应的16，剩下那个男生一脸怨恨的看着他俩，然后抽了一张牌。
二十分钟后，那个男生绕学校跑了一圈后气喘吁吁的回来。
第二局，陈言输了，抽到了在餐厅里跳舞的卡片。
……
第六局，数字48，转到楚然这的时候变成了46-49，楚然蒙了个47。
又转到裴深：……
“48”
“恭喜裴学霸中炸弹一枚，来，请抽卡。”一个男生把一盒子卡片推到他面前。
裴深随便抽了一张。
陈言凑过去：“来，让我看看学霸抽到了什么？”
“……”
卡片正面有一个红色的logo，上面写着[跟在你左侧的人谈两个月恋爱]
楚然抬头，看见陈言狐疑的看着他，然后也瞟了一眼卡片。
楚然 : ……
他下意识的往左边看了一眼。
就他一个，其他人都坐在对面。
……
这卡牌意思是跟他谈恋爱？
陈言看着他兄弟拉下脸，出来打圆场:“啊这个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换一张，你说是吧……”他冲旁边那个男生挤眉弄眼。
结果换来一句。
“啊对我这还有一张，谈一个月就行，两个月太长了。”
说着他就要掏卡片出来。
陈言:？
陈言看着他兄弟要杀人的眼神，又杵了一下那个男生，小声的说:“你要不要换个惩罚呢？”
男生顿了顿，道:“那……半个月？”
陈言:你他妈……
左右凑了过来：“谈半个月而已，楚然你不会不行吧，不够意思啊。”
楚然刚把车开过拐弯处，就退了游戏，撇了一眼裴深。
又冲着左右扔了一句：“滚蛋。”
游戏继续了。
陈言知道只要不是楚然明确嫌弃的话都是随便的意思。
随便就是同意，同意就是能活命。
“得嘞。”
“……”
楚然上了个厕所，出来看见裴深在外面。
楚然依然皱着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语气也凉嗖嗖的:“干嘛？”
裴深:“等你。”
楚然:？
裴深看了一眼外面：“他们去网吧了，我等我…男朋友。”
楚然：……？
楚然从他手里抓过来书包，拇指勾了勾一边的袋子，从他身边走过。
“去网吧吗？”
“滚蛋不去。”
“那回去吗？”
楚然转头，僵了几秒：“我不回去，你也别跟着我，也别叫我…男朋友。”
见他没反应，楚然单手插兜，绷着脸：“听懂了吗？”
裴深嘴角勾了勾，很快恢复了原样：“嗯，走吧。”
“……你他妈别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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