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然醒了后对着墙壁上的一个污点看了一会儿，才发觉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懒得找人，洗漱完就靠在椅子上睡觉。衬衫被压出不少褶皱。

宿舍里没人，祁松和季温棋肯定结伴出去了，陈言他们应该是去买吃的，裴深不知道去哪了。

阳光很好，洒进屋里，往外向内的延出一条很亮的河。

楚然坐姿懒散，眼睛半眯着，偏头看了一下表。

七点半上课，表针已经指向七点二十了。

楚然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置顶群聊空落落的，陈言头像旁现实的是七点那句给他带饭。

心里的那点不安被风吹散，他背好包下楼，路过食堂的时候特意留了会儿。

食堂那盆绿植前，一个中年大叔头发丰茂，胸前挂着学校保安的标志。正得着一个食堂大妈聊天。

楚然很轻的皱了下眉，一手挎着包，往那边走去。

保安一拍手：“对，跟你说，就一班那个叫什么然的，主任找我好几次就问他是不是跑出校门了，哎哟…当时我们几个找他好半天，可给我累坏了。”

食堂大妈刚想开口，被一道清澈的男声打断。

“您好，请问您认识高二一班的陈言的吗？”

保安一转头，对着食堂大妈指着他说：“对，这就是那个楚……”然。

话到嘴边他觉得不对劲，大眼瞪小眼的蹬了一会儿楚然。

男生左手手腕上有很长的一道划痕，结痂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是之前他们出去找男生发现他被树枝划的口子。

保安清了清嗓，一身的肉震了下，抬头说道：“呃，就那个把厕所门拆了的陈言？”

……

他觉得保安肉颤的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楚然：……

他抿抿唇，沉默片刻，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低下头应了一声：“嗯，是他，请问您看见了吗？”

保安张了下嘴，嘴角微扬。就当楚然以为他下一秒要指路的时候，保安嘴角往下一绷，脸上的肉抖了一下：“没看见。”

食堂大妈也摆摆手，嗓音尖锐：“我可没看见。”

楚然无奈的把头扭了回来，抬脚往食堂后的小道走去。

食堂后面平常没有人走，很阴，没有光，看起来很渗人，黑洞洞的泥土挖出大大小小的坑。

楚然往里走了走，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的叫声，接着是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动阵阵。

前面就是拐弯了，楚然懒的进去看是谁，正要转头的时候，路边一个小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袋子被泥土裹了满身，上面印着他们学校食堂的标志。

学校食堂二楼有买米粉的，平常没有人吃，贵，但是陈言特别喜欢吃，说是有他妈的味道。

他翻了一下，里面确确实实是学校的米粉，不过已经染上泥土，不能吃了。

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又松懈下去。

……又不是吃米粉的就是陈言。

半响，楚然勾了勾书包肩带，面无表情的起身，往回走去。

里面又响起一声木质物品折断的声音，应该是根扫把，紧接着一声怒吼声响起：“你敢打老子兄弟，老子弄死你。”

中二。

楚然往外走，嘴角勾了勾，接着笑不出来了。

那中二特么是陈言。

陈言抄起根扫把，一脚劈成两半，拿着一半冲着一个染黄毛的小混混冲了过去：“你特么再动我兄弟一个试试！”

他没注意身后也有一个黄毛，拿着一块尖利的石头，往他们这边扔来，抛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石头有一个很尖的角，再过两秒，就能砸到陈言头上。

突兀站出来的男生清瘦的脊背骨替他阻挡了一切。

石头砸在他小臂上，男生穿的短袖，血液顿时顺着皮肉流出。

陈言一愣，回头，看见楚然冷冰冰的那张脸。

楚然很快的扫了眼对方，五个人，染着参差不一的黄毛，头发剪的跟狗啃的一样。

刚才那个扔石头的男生冲过来，被楚然一脚踢在膝盖上，当即对他俩跪了下去。

楚然没管倒下的那几位，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四个，血染红了整个手臂，场面一度很渗人。

最后那人拿着根笔，哆哆嗦嗦的对着他。还是没开盖的那种。

楚然：……

他没注意，身后有一个人醒了过来，缓慢的站起身要从身后掐他脖子。

一只手阻拦了他，那人轻飘飘的躺了回去。

刚才那个保安跑了过来，速度很快，难得的让人不去注意他身上的肉。

他直接拎着几个男生的耳朵往教学楼那个方向走，一身保安服正义满满，边走边喊：“胆大了是吧？那个学校的？”

陈言他们几个一起跟过去了，楚然一转头，对上裴深那双没感情的眼睛。

楚然盯着他看了几眼，眼睛里那股劲还没散去，整个人染着一股戾气。

所以，现在的形势就是他找陈言，裴深又来找他。

……

裴深没说话，拉着他的另一只手往反方向走去。

“你干嘛？”

“你受伤了，去医务室。”

楚然拧着眉：“就这么点小伤，消个毒擦擦就行了，用得着吗？”

前面那位没回话，楚然身上打架打热了，可是手腕上却能感觉到不属于这个夏天的凉。

裴深拉着他的手去了校医务室，全程消毒，包扎，绑绷带，他全程在旁边盯着，给楚然盯着发毛。

医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温温柔柔的，拿着沾酒精的棉签往他伤口上戳，问他疼不疼。

楚然习惯了，小时候他跟别人打架不敢跟奶奶说，自己咬着衣服往伤口上倒酒精，比现在更疼。

他还是那副样子：“不疼。”

折腾完以后，医生有事出去了，留下他俩面对面站着。

裴深垂眸看着他，没说话，倒是楚然先开口的：“你不是上课吗？怎么过来的？”

“上课了，看你还没来，就出来找你。”

楚然在脑子里做了下阅读理解，意思就是他看自己没来，出来把自己抓回去学习。

不过他很大程度的曲解了裴深的原意。

裴深给他整理了下衣领：“疼吗？”

有一瞬，楚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两岁，自己摔破了胳膊母亲温柔的问他还疼不疼的时候。

“就这点小伤疼什么。”

裴深想说下次别让自己受伤了的话在嘴边停了下来，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默默替他把书包拿着并肩出去了。

但是我不想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