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舞台的黄皮一共12个,戴大盖帽,穿黄军装,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姜城军阀马横的土匪兵。
马横被关陇64县百姓称为马阎王,手下的兵士大多是烧杀抢掠的土匪出身。
马阎王司令部设在姜城,距离穆梓寨180里路,包围戏楼场子的是郑子伦的骑兵营1000多人。
从马匪来势汹汹的阵势看,他们是有备而来。
马阎王五十来岁,粗矮短壮,光头大脑,留两撇八字胡,活脱脱现代戏《沙家浜》中的胡汉山。
胡汉山是三料军阀,马阎王和胡汉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横不学无术,却有一身好功夫,有枪便是草头王的年代,马匪继承父辈基业横行关陇一带,还给自己取了和刘备一样的字——玄德。
刘玄德三分天下有其一,马玄德在关陇一带称王称霸,距离三分天下有其一已经不远。
马阎王满腹粪便却酷爱戏曲,不仅仅是秦腔,京剧、川剧、豫剧他都爱,娶了六房太太全是优伶出身。
正房太太九月红是秦腔旦角黎云,大姨太是京剧演员依萍,二姨太是豫剧演员夏雨,三姨太是晋剧演员林静,四姨太是吕剧演员薛明,五姨太是川剧演员边远。
正房太太九月红黎云外出演戏路上车祸亡故,马横十分伤心。
得知扶甫县武圣乡前卫里穆梓寨行玉堂的“飞云社”有个秦腔名角行云相貌俱佳,而行云和黎云的名字都是一个云。
马阎王谋划好长时间,在穆梓寨腊八会期间赶来抢劫。
马阎王要让行云填补正妻九月红黎云的位置。
马阎王的谋略很高明,可一开始便犯了方向性的错误——那就是五个姨太太没有一个晋升正妻,抢劫行云前去填补,后宫定会生出事端。
马横的亲侄子警卫连长马前鬃第一个反对他二爸抢劫行云,忠言逆耳劝阻马横。
马横扬手给了马前鬃一撇子,骂道:“老子干你娘,你竟敢阻止二爸遴选优伶?再敢皮干先废了你这狗小子!”
马前鬃被马横骂得不敢吱声。马阎王让他带领四个马弁潜入穆梓寨侦探行云和行家班的情况。
马前鬃不敢违命,带上安城、鲍事、车不、陈足4人潜入穆梓寨。
行玉堂是堂堂正正的戏曲人,拉起飞云社行家班后善待关陇64县的乡亲,从不在穆梓寨设防。
马前鬃、安城、鲍事、车不、陈足5人以客商名义住进穆梓寨戏楼场子北面的城壕窖广济客栈。
穆梓寨是关陇64县最大的村落,长5里,宽2里半,常驻的工、商、农户2100家,人口一万五千余,村落中央的城壕窖一直是商品集贸市场。
一个村落设有的商品集贸市场不亚于县城,足见穆梓寨的影响力有多大。
穆梓寨一半人家姓行,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代。
人口不断增加,村落自然扩大,城壕窖成为农贸市场是顺应形势发展的需要。
穆梓寨城壕窖集贸市场单日逢集,逢集日三县四十八乡的邻亲携儿带女,牵牛拉马前来交易。
盛况早就压住扶甫、眉坞、岐阳三县县城的集市贸易。
马前鬃、安城、鲍事、车不、陈足5人住进广济客栈后足不出壕,只是坐在行记罐罐茶户行歪嘴的茶楼里喝茶聊天。
行歪嘴口无遮拦,将行家班、飞云社、女旦行云、男生向遏、班主行玉堂以及穆梓寨腊八古会唱大戏的的情况夸夸其谈地披露给马前鬃五人。
马前鬃5人返回姜城向马阎王禀明情况,马阎王立即安排了抢劫行云做正房太太的行动。
马前鬃担心他二爸马失前蹄,又一次劝阻:“二爸,鬃子说句肺腑之言,行云十五,您老五十多……”
马阎王一撇子扇在马前鬃嘴巴上鲜血直淌,马恒气恨难抑骂骂咧咧:“老子干你姥姥,你小子每每跟二爸相怼,牛肋巴子朝外拐,再多嘴警卫连长就甭干啦!”
马前鬃心中腾起怒火,真想相仿李猪儿,像杀掉安禄山一样干掉马横这头猪。
但马前鬃毕竟城府,没有铤而走险,他知道马横身边的贴身护卫不是吃素的。
马横55岁,行云只有15岁,做正妻有点荒唐。
而大姨太依萍,二姨太夏雨,三姨林静,四姨太薛明,五姨太边远都是三四十岁的人。
从五个姨太太中擢升一个作正妻后宫会平静无事,纳15岁的行云做正妻,后宫不乱才怪。
马前鬃是为他二爸着想,他二爸这个土匪司令根本就不买亲侄子的帐……
马阎王率领1000骑兵包围了戏楼场场,自己和骑兵营长郑子伦守住后面;让马前鬃带领警卫连12个黄皮上台抢人。
马前鬃冲上舞台后站立台口,命令一只耳唱红脸喝喊。
一只耳姓赵名喜宝,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
用乡间百姓的话讲就是燕儿毛、灯草灰,爬满地的苒苒草。
一只耳赵喜宝掏出勃朗宁手枪向空中打了三发子弹后,厉声喝道:“看戏的人都不要动,姜城马司令亲临穆梓寨,从现在起,飞云社行家班被马司令接受!”
晴空响起了炸雷,台上台下顿时聒吵起来。
一只耳又打出三发子弹安静了秩序,气焰嚣张道:“飞云社行家班文武场面、男女演员、衣箱、道具,一个不落地跟马司令上姜城;违抗者统统枪毙!”
戏楼场场上的观众这才知道行家班的厄运来了,不少人打算逃跑,被马阎王的队伍堵住交通路口拦了回来。
马阎王不让观众逃跑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当着三县四十八乡邻亲的面抢劫女旦行云,接收飞云社行家班。
从这个层面讲,马阎王还是有点常识,不像一般土匪那样被窝里卖猫暗箱操作。
一只耳喊完上面的话,手舞足蹈兴奋道:“马司令今晚莅临穆梓寨不光是接收行家班,主要目的还是纳旦角优伶行云为正房妻子……”
行云听说马横要纳自己做正方妻子,一把抱住向遏道:”遏哥哥这可咋办,爹爹已经将奴家许配你了啊!“
向遏拥抱着行云铿锵有力道:“小妹不用怕,有向遏在,马阎王休想打你的主意!”
行云眼含热泪将向遏抱得更紧,道:“遏哥哥,行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一只耳神情亢奋地喊完马横事先安排好的话,给四个黄皮酒糟鼻,斗鸡眼,尖顶头,刀疤脸招招手,意思是上前抢人。
酒糟鼻、斗鸡眼、刀疤脸、尖顶头、一只耳是警卫连五尊罗汉,马阎王对他们的信任胜过亲侄子马前鬃。
马前鬃自怨自艾过:“鬃子只是马脖子上那缕鬃,酒糟鼻、斗鸡眼、一只耳、刀疤脸、尖顶头五人才是二爸的亲信!”
酒糟鼻、斗鸡眼、刀疤脸、尖顶头四人在一只耳召唤下正要上前抢劫行云。
酒糟鼻却提醒一只耳道:“赵大哥你得问问马连长,他才是我们12人行动的头!”
一只耳见酒糟鼻如此讲,只好走到马前鬃跟前立正敬礼道:“马连长,我们是不是动手?”
马前鬃唾了一只耳满脸的唾沫,骂道:“你是行动总指挥难道没有脑子!”马前鬃趁机报复一句。
马前鬃的话莫棱两可,一只耳却理解成马上动手抢劫,便给酒糟鼻、斗鸡眼、尖顶头、刀疤脸摆摆手,从两边向行云、向遏包抄过去。
向遏见四个黄皮包抄过来,毫不犹豫地将行云护在身后喝喊道:“你们要干甚?”
一只耳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是狗眼?事到如今还看不来风向?马司令看上女角儿行云,我们奉命请她去姜城马司令的黄金小屋!”
行云紧紧缩在向遏怀里说:“遏哥哥我们赶快逃走,马土匪来者不善,落入他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行云的话被一只耳和斗鸡眼听见,一只耳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拽住行云的胳膊道:“想逃?美死你咧!马司令盯上你好长时间,穆梓寨的大路小道全被封锁,想逃出去只能是在梦中……”
一只耳话没说完,向遏一拳头击中这厮的鼻子疙瘩。
一股污血从一只耳的鼻窟窿迸射出来,一只耳蹲在地上按住了鼻子没有了动静。
马前鬃见一只耳挨了向遏一拳,竟然幸灾乐祸地啼笑起来。
斗鸡眼、酒糟鼻、刀疤脸见向遏打出一只耳的鼻血来,抢上前去将他围住拳脚相向。
一只耳也从地上站起来拔出勃朗宁手枪指向向遏。
千钧一发时,行玉堂大喝一声走到前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