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时间到了,妖娆女人一进门便瞧见有两人跪在柳叶身前。
不会是插队的吧!
妖娆女人赶紧跟着跪下。
我和亚伦、于生齐齐看向扑跪过来的妖娆女人。
妖娆女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摸了摸脸:“我,我脸上有东西?”
三人摇头。
我指着她的膝盖,不疼吗?
妖娆女人脸红了:“不疼不疼。”
我叹了口气,扶起妖娆女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周姑娘,请稍等。
妖娆女人抓住我的衣袖,不愿松手。
放心,他俩的事不会影响你的事。
妖娆女人这才不情愿松手。
我看向连续来了一个月的亚伦,无奈扶起他。
你有功德在身,我受不得你的跪拜。
亚伦不愿起身:“柳姑娘...”
我最讨厌唧唧歪歪了,强行拽起亚伦。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关键是,你的故事我发了两遍,网站审核还是不给过,说文中不得出现映射重大政治事件的相关内容,涉及国家大事,我一个小小的普通人没那么通天的本事,况且安吉拉太过遥远,我也无法插手别国内政,你瞧瞧,就算你在大使馆门前自焚,有用吗?
啧,有点杀人诛心了。
看着亚伦逐渐黯淡的眸子,我咬咬牙。
不过,你的安吉拉也许还有救,万万的有志之士已经发起抗议,你的安吉拉一定会重获新生,我和你们那的死神有点联系,这样,我替你联系一下,具体的,还得看死神的意思了。
亚伦眼中迸发出新光,灵魂太过激动,差点直接消散了,我赶紧拍了拍亚伦的印堂,这才没令他神行俱灭。
我记得你信奉基督教,你的灵魂才历经烈火焚烧,不怎么稳当,你先去后山等我,我挖个坑埋一埋,等你灵魂稳固再说联系死神的事。
“多谢柳姑娘。”
不对,我才想起,上一章有涉耽的,就看审核给不给过,不给过的话,我还得改,呜呜呜呜呜,真该哭的应该是我呜呜呜呜呜...
我一边送亚伦上后山,一边拿出手机查看,还好,审核给过了,谢谢审核大大,么么。
我揣好手机,看向满眼希冀望着我的于生和妖娆女人,扶额,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我真的只干埋人的活儿,瞧见山头立的碑没?一大半都是我埋的。
只做死人生意,懂?
两人齐刷刷跪在我面前,一人一边抱住我的大腿,于生哭嚎:“柳姑娘,我只求知道我姐姐在哪,求你。”
我扶起两人,一人一边坐在石凳上,将那本破碎后重新细心粘好的日记本还给于生。
昨晚七月半,我占卜过,你姐活着,但没有沾染她气息的东西,实在是找不了,你给的那本日记沾了水,真的没办法。
我两手一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七月半?占卜?”于生的脸白了又白。
我忍不了于生的傻样,抄起日记本狠狠拍了拍于生的脑袋,说了没有沾染你姐气息的东西,我找不了人,肯定只能在鬼门开时问问里面的有没你姐啊。
于生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狂喜:“你是说,我姐,还活着!”
我有点嫌弃鼻涕一把眼泪满脸的于生,当初愿意帮他,还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现在这副模样的他,我有点后悔了。
于生起身拱手道谢:“谢谢柳姑娘,这是我的谢礼。”
于生递给我一张支票,我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整整一千万!
我艹,我颤着手接过,多谢财神爷。
我恨不得磕一个。
于生再行一礼:“谢谢柳姑娘。”
我看向于生的背影,金光闪闪,没了之前郁积的一丝黑气。
那当然,一千万啊,顺手解决他运道上的孽缘,又没染上因果,不亏。
现在,到你了。
妖娆女人眼泪汪汪的,染上哭腔:“柳姑娘,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小安精神还是很不好,直到有人说您很厉害,小安听到你的名字时竟然主动给了我一只录音笔,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摆手,别用敬语,怪奇怪的。
还是那句话,我只做死人生意,若是你执意要我插手你口中的小安的事,往后,别怪我。
“谢谢柳姑娘。”
先别说谢,我还没听完,五天之后你再来吧,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你说的小安。
妖娆女人冲我行了一礼,离开时步子明显轻快不少。
我扛着锄头走上后山,亚伦飘在我身边,我打开录音笔,哼哧哼哧开始挖坑。
我趁着男人分神,鼓足劲儿一把将他掀开,跑向我姐。
“周安裕!过来。”
我躲进表姐身后,小声道:“姐,现在的小偷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私闯民宅,还要猥亵良家少男?”
男人听到我的话了:“周安裕,你又在装什么?”他看向我表姐,“你说,我是他的谁?”
我抓紧表姐的手,表姐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抚:“可不就是小偷吗。”
“周钦姿!”
“难道我说错了?小偷。”
表姐说完,对面的男人噤声了。
我不禁感到好奇:“姐,你和小偷认识?”
“不认识。”
表姐拉着我直接就走:“走,我们回家。”
我扒拉着车门不愿上车:“我明天值班。”
表姐强行将我塞进车:“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回到周家,客厅里空荡荡的,我问道:“爷爷呢?”
表姐万万没想到,周安裕竟然连这也忘了,他的记忆还未彻底恢复,在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前不能受大刺激,表姐回答得模棱两可:“爷爷,走了。”
我转角上楼:“他又去哪旅游了。”
表姐跟在我身后:“他说想去国外看看。”
“嗷。”
我进了二楼自己房间,表姐也跟进来了,看着我从床底摸出一个大箱子。
“这么多年了,你的习惯还是没变。”
每次回家,或者是心情不佳时,我都会拿出大箱子,看看里面的日记、相片等等。
我笑了笑,没搭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表姐的眼神很奇怪,她好像,非常期待我打开箱子。
错觉吧。
我打开锁。
最上面是一份信,写着“安安亲启”,字体娟秀,很是好看。
好熟悉。
我打开信。
【安安,对不起。
我万万没想到,一句话而已,竟然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冮屺风是你的好朋友,我不应该这样的,对不起。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对不起,原谅我的离开。
我已经同意将眼睛捐给冮屺风,希望,他能代替我,好好陪伴你。
对不起,安安。】
一张薄薄的纸,压得我呼吸不畅。
写信的人,是谁?
我魔怔般继续往下翻,终于,我翻到一张我与一个女孩的大头照,背后写着“祝十八岁的安安一生平安,心想事成——永远爱安安的年年。”
年年,是谁?
照片上的这个女孩?
我倒在地毯上,表姐的脸在我眼前呈慢镜头不断放大,她的嘴唇翕动着。
“姐,你咋没出声呢?”
表姐的表情怔愣一瞬,我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有人篡改了我的记忆。
林意年,是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娃娃亲。
我俩早早约定,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俩立即领证结婚,我俩的生日,便是结婚纪念日,多浪漫啊。
可是,我的年年,死在了高考那天,因为一场并不存在的愧疚。
明明只差一天,我和年年便能去往梦中的高校。
我才从下午的考场出来,便听到有人跳楼,不高,三楼。
我本想找到年年讨论接下来的科目,被人流挤到事发地,我看到了,染血的书包,断掉的铅笔,破碎的林意年...
我的意年...
我在手术室外守了八个小时,期间年年的爸爸妈妈几次签写病危通知书,终于,手术中的灯牌熄灭了,年年被送进ICU。
好不容易能够进去看看年年,我才换好衣服,听到心电图滴滴的警报声,传来护士的呼喊声。
“三床呼吸暂停,来抢救。”
三床,还好,我的年年是五床。
慌乱的脚步声中,又一台机器报警。
“五床抽搐,喊人来帮忙!”
我知道不能给医护人员添麻烦,但我控制不住我的脚,林大哥在我身后拉不住我。
林大哥和一个高大的护士将我抬出ICU,
我只来得及看见痛苦的年年被团团围住。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
“尽力了,你们去见患者的最后一面吧。”
不,年年还有救!
可是,我说不出一句话。
“患者身前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稍后会有专人取走她的器官。”
“我们,能不能知道被捐赠者都有谁?”
我听见林大哥问。
“抱歉,涉及患者隐私。”
我将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年年给我留了两封信,标着序号一的那封里面写着她有留给我东西,我来不及拆开另一封,跟着地图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在一棵古树下挖出一个盒子。
打开。
时间一晃三个月,我回到家里,成了最开始所描述的那副样子。
那不是真正的我。
期间太过痛苦,我不愿过多回忆,还望柳姑娘见谅。
我明白,我的精神濒临崩溃,早已时日无多,答应姐姐来见柳姑娘,只是因为不想她太过担忧,还望柳姑娘不要告知姐姐详情。
录音笔里的声音一度陷入极致的恐慌,甚至没有相应的逻辑,最后这一句话,竟然平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这小伙子,到底咋了?”一个吃瓜的红鬼幽幽道。
人家私事儿,吃你的香火去,别瞎打听。
这儿的红鬼好是好,就是在这住了这么些年了,周围的家长里短了如指掌,听腻歪了,试着给他们烧了个手机,一群红鬼,一个都不愿意用,就想听我给他们讲,心结未了又无法投胎,单好这一口,烦人。
“哦。”
又从地底钻出个红鬼:“听这样子,人还没死,你真打算出手?”
一个红鬼坐在树杈子上,晃着脚丫子,吸着香火,好不惬意:“可别哦,你一个半吊子,别把自己坑进去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我谢谢你们关心。
“不客气。”
五天时间一到,我终于见到周安裕了。
只是,太过震撼。
周安裕躺在一台营养舱里,青年眼周乌青,口唇淡紫又泛着浮白,双颊消瘦,胸廓微微起伏,似是外界稍微有点动静,他便会长眠于世。
这是?
“你好,柳姑娘。”
呀,他还会说话!瞧着一动不动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昏迷了呢。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是表姐为我打造的生物舱,维持我的机体功能以及与外界的联系。”
你这是?
“植物人。”周安裕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是不同意的,架不住表姐总是在我面前哭,不过这样对我来说挺好,不需要醒来,可我姐坚持来...”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
我仔细检查了周安裕的身体。
我领着周钦姿走到另一间房,你放心将周安裕埋进坑里吗?
我拿出手机,将前几天一并挖出的坑的照片递给周钦姿看。
三米高的坑,人要整个都埋进去。
“只有人?”
只有人。
周钦姿站不住,我眼疾手快扶住人。
我叹气,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只会埋人,不会救人。
“可是,我弟弟...呜呜呜,他真的太苦了...”
我腹诽,好好长到十八岁的大少爷,能有我苦?
当然,我不可能说出来。
那现在,你如何打算?
“姐姐。”
隔壁突然传来声音,我吓了一大跳,周钦姿似乎早就习惯了,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冲出门去。
弟控,真幸福。
“姐姐,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周钦姿眼泪止不住:“可是...”
“年年。”
周钦姿不哭了,话也没留个,夺门而出。
这是?
周安裕主动道歉:“柳姑娘,可能,接下来得麻烦你照顾一二了。”
我看着银行卡转账,笑眯了眼。
当然当然,这人生最后一程,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