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樱
付闻樱自从宴臣跟我把话说开以后,我就一直在想,把你卷进这个名利场的漩涡里,是不是太自私了。
付闻樱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你的自尊心,又总是让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付闻樱那个时候我也和你一样,觉得既然选择了承担这份责任,就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付闻樱这样的现在看到你和宴臣真的过得幸福,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是可以稍稍放下一些。
付闻樱可我还是觉得,我真的欠你一句抱歉。
话音刚落,她把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成色极好的、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
虽然还若没有研究过珠宝,但单单从色泽上来讲,价格也绝对不会低于五千万。
那是付闻樱的婆婆传给她的。
付闻樱这个,是当年,我的婆婆亲手为我戴上的。
付闻樱从前我就想,等宴臣娶妻的时候,我也要亲手给他的媳妇戴上。
付闻樱今天,我把它给你。
她拉过还若的手,亲手把那个镯子,戴在了还若的手腕上。
还若有一瞬间想要挣扎,似乎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过于贵重,自己有些承担不起,但付闻樱却轻轻施力,稳住了她的手,动作带着些不允许反抗的意味,语气却轻缓。
她说:
付闻樱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孟家有名无实的联姻对象了。你是我孟家的儿媳妇。
付闻樱以后,宴臣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付闻樱轻轻拍了拍还若的脑袋,显然,还若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懵懵懂懂。
她低头看着自己左手上那个漂亮的翡翠镯子,浓艳得像化不开的祖母绿,色泽纯正、饱满,毫无偏色,均匀地铺满整个镯身,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
它通体光滑,无绺无裂,几乎没有棉絮纯净得不可思议。就像一汪凝固的清澈湖水,光线下内部有莹莹的蓝光流动、质地细腻得仿佛不存在结构。
还若没敢在这样的场合里出神太久,一是怕坏了规矩,二是担心自己会显得很没有礼貌。她稳了稳心神,又重新端了一盏茶,恭恭敬敬地递给孟怀瑾。
孟怀瑾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眼底有某种看女儿的温柔,又带着些欣赏和心疼,虽然话很少,却让人觉得和煦,如沐春风。
还若也不止一次觉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孟宴臣和他父亲其实如出一辙。
孟怀瑾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他看着跪在还若旁边的孟宴臣,只说了一句:
孟怀瑾孟宴臣,她是你自己选的人。这辈子,要对她负责到底。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很厚的红包,递给还若。
孟怀瑾还若,以后,孟家就是你的家。受了委屈,就回家。
还若轻轻点了点头,孟宴臣就跪在那里,握着她的手。
他认真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看着戴在她手腕上的那个镯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终于,把她,完完整整地,变成了孟家的人。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用联姻的名义,才能留在身边的小女孩了。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孟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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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孟宴臣的父母敬完茶后,就轮到了还若的父母。而这边,安隐与还樽盛,显然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还樽盛不出意外也是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似乎就连领带的角度都有被细心调整过。
安隐则是身着一袭淡粉色的旗袍,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亲生子女的缘故,不生养就很难变老,以至于看起来仍然像是三十出头,体态也形如少女。
她的坐姿随意了些,目光却温润得仿佛能把人整个抱起来。还樽盛也不是刻板印象中高高在上又极具压迫感的父亲,只是尽到了一位上位者该有的威严,却又不过分施压。
孟宴臣习惯性地俯身低头,这样的沉稳很难不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从小就在这种礼仪中浸润长大。
下跪的时候,他的动作也一丝不苟。递茶时视线的角度、敬茶的顺序、用词的克制,甚至他看着还樽盛时那句“您放心,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轻声承诺,带着他骨血中不动声色的庄重。
而还若也一如既往地温柔,一如从前那样,脸上挂着不怯场的微笑,说话轻轻软软,却不卑不亢。
她握着安隐的手时眼睛微微发红,安隐却只拍拍她的手背。
安隐好了,乖。
安隐大喜日子,别哭了,要幸福。
就这样,把千言万语都揉进了这一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