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让养动物，说谭咏善这么闲就把她刚上小学的弟弟养好，“弟弟也是你说想要的，我才给你生的，现在天天吵架。给你养了狗，到时候你又不管了，净给我添麻烦。”

谭咏善好想反驳，她五岁的时候想要个弟弟陪她玩，妈妈十二岁给她生了个弟弟，还是已经显怀了，最后一个告诉谭咏善，“你想要一个弟弟吗？”谭咏善能说不要吗？好像剥夺了一个弱小的生命生存的权利，像在杀人，她把那把刀递到谭咏善手上，折磨着她对生命崇高的敬意。

其实，谭咏善说什么根本不重要，妈妈已经最好了决定，即使无数个人告诉她，这么大年纪就不要孩子了吧，她以眼泪回击，”这是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谭咏善目睹了这一幕，自然，她把刀还给给她递刀的人，“好。”有心的人会把这个单薄的一个字解读成一段话，给沉默的场景配上感人的文案，为自己的行为注解，从此以后，弟弟便成了谭咏善的礼物，可是她并不想拆掉礼袋。

有人往她手上塞无形的刀，有人把狗绳送到她手里。抱着吉娃娃的时候，谭咏善总在想，这才是她想拆开的礼物。

出门的时候全副武装，宽大的卫衣帽子套在谭咏善头上，鸭舌帽加口罩，底下是格子棉睡裤和人字拖，吉娃娃被红绳子拴着，但要谭咏善抱着，“你再长大点怎么办？我抱不动了怎么办？哦你黏着我就是因为你爸不抱你吗？那你还想你爸干嘛？”

骑的也是傅崇桉的电动车，小丑狗看人下菜碟，傅崇桉在就坐踏板上，谭咏善在就不肯从她的怀里下来。

傅崇桉一晚上没回来，敲了门没人开，谭咏善就在楼道上蹲着。她以为傅崇桉说的今晚不回来是指凌晨三点回来呢，没想到天亮了都没回来，谭咏善没多问，只知道他去演出，吉娃娃天黑了自己在家会拆家。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傅崇桉发信息，“你几点回来啊？我八点半有课，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呢。”

“你把它拴门上就先走吧，我在路上马上就回去了。”

怕把傅崇桉的狗弄丢了，即使抱在怀里也怕吉娃娃跳走了她追不上，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遛狗绳的另一头。

谭咏善没走，刷了会手机，还是想等傅崇桉回来。看到宿舍群里舍友现在才睡。她突然笑了，感谢舍友衬托，凌晨三点睡的竟然成了作息最正常的人。

耳机里放着音乐，“攀过你胸前起伏的海浪，越过自由舍奢侈的高墙，去永恒的爱和欲望。”坐在楼梯上，刚好能从楼梯间的窗户看见背着吉他往里走的傅崇桉，低着头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话，刘海垂在他的眼睛上，看起来特别扎。初升的太阳把矮房子照的金黄，半面闪亮半面在阴影里沉浸。潺潺的河通向东方，谭咏善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是傅崇桉发的那条消息，在歌唱完“我耗尽了目光，寻找你的模样”之后，傅崇桉的声音在谭咏昼的耳机里炸开，对上了他的嘴形，只是慢了半拍：

“你等我一下。”

“我看见你了。”

由走变跑，好像在解开一道无解的谜题，探究的是爱和欲望的终极奥秘，可是他们并不熟，解题的笔停滞下来，谭咏善没有再提笔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