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带着最后一丝慵懒的暖意,拂过戈德里克山谷里种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Linda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的旧书——那是她穿越而来时唯一携带的东西,也是她与原来世界仅存的微弱联系。窗外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但她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却像一层薄薄的雾,挥之不去。
明天,她就要和詹姆、西里斯还有莱姆斯一起去伦敦。计划是先去看看那些麻瓜世界里赫赫有名的地标,大本钟、伦敦眼、塔桥……詹姆和西里斯对麻瓜的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尤其是西里斯,似乎总想从那些与布莱克家族格格不入的事物中,找到一丝逃离的慰藉。而莱姆斯,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包容着另外两人的咋咋呼呼。至于她自己,Linda·Potter,此刻却完全提不起兴致。
那种预感太强烈了,像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攥住了她的心脏。不好的事情,似乎就在不远处等着。
她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几张信纸和羽毛笔。墨水瓶里的墨水泛着沉静的光泽,映出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一只是如湖水般清澈的蓝,另一只是像莉莉未来会拥有的、也像哈利会继承的、深邃的绿。
她先给莉莉写了信。莉莉·伊万斯,那个红发耀眼、性格坚韧的女孩,此刻应该还在为詹姆那些“冒冒失失”的追求而烦恼吧。Linda笔尖微动:
“莉莉,希望你一切都好。有些话想对你说,朋友也好,恋人也罢,都应该是能让自己感到幸福和轻松的存在,而不是带来无尽的困扰和痛苦。关于詹姆……他那个人,你也知道,总是用错方法,笨得可以。我替他向你道个歉,希望你别太放在心上。我给你准备了一束百合花,就放在你家门前的台阶上,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你能永远像阳光一样,明媚而幸福。”
放下写给莉莉的信,Linda的目光转向另一张纸,这是给詹姆的。她的哥哥,那个永远活力四射、像颗小太阳一样的男孩,对莉莉的执着让她既觉得可爱,又有些担心。
“詹姆,我的傻哥哥。追女孩子呢,有时候需要的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细心和真诚。少一点恶作剧,多一点尊重,我想莉莉会看到你的好的。还有……有件事我总觉得不放心,未来如果遇到需要托付重要秘密的时刻,一旦决定了人选,就不要轻易更改,相信你的直觉,也相信你所信任的人。哦,对了,替我好好陪陪爸爸妈妈,告诉他们我很爱他们。”
接下来是西里斯。那个总是带着点叛逆和不羁,眼神里却藏着对友谊无比忠诚的布莱克家的“逆子”。Linda想到他和雷古勒斯之间的隔阂,想到未来那场可怕的误会和他在阿兹卡班的岁月,笔尖不由得顿了顿。
“西里斯,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忠诚的朋友,对詹姆,对我们,你都毫无保留。但是,对自己的家人,尤其是雷古勒斯,或许你可以试着多一点点信任?他不像你想的那么……懦弱。相信我,有一天,你会为他骄傲的,特别是在1981年前后,留意一下,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英雄。还有,西里斯,别被布莱克家那些条条框框困住,你天生就该是自由的,像风一样。希望你能真正从那里解放出来,未来的每一天,都能为自己而活,永远自由。”
最后,是给莱姆斯的。那个总是安静、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的男孩。Linda知道他深藏的秘密,也知道那份秘密给他带来了多少痛苦和自卑。
“莱姆斯,我最温柔的朋友。有些事情,其实我知道。比如,每个月你都会‘生病’,比如,那片禁忌森林里有你的秘密。其实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个毛茸茸的小秘密而已,一点也不影响你是个多么善良、多么值得被爱的人。别总是一个人扛着,多相信我们一点,相信詹姆,相信西里斯,也相信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希望你能卸下所有重担,真正地快乐起来,幸福起来。”
写完最后一个字,Linda将四封信小心翼翼地叠好,分别放进四个信封里。给莉莉的那封,她打算等会儿出门悄悄送去。给詹姆、西里斯和莱姆斯的,则放在了他们各自的房间门口——他们今晚都住在波特家。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预支了未来的勇气,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开始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闪烁。她不知道这些信能起到多少作用,也不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否会成真,但她必须做些什么。她来自未来,知道那些悲伤的结局,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至少,要试着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阳光驱散了晨雾,也似乎驱散了一些Linda心头的阴霾。詹姆精力充沛地拍着她的肩膀,“Linda,快点!西里斯已经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了,他说要去看看麻瓜的钟到底有多大!”
西里斯果然在客厅里转圈,嘴里还念叨着:“真不敢相信我们要去看一堆麻瓜建筑,不过……听起来好像比待在家里听我母亲尖叫有趣多了。”
莱姆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见Linda下来,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准备好了吗?我查了资料,今天天气很适合出游。”
“好了好了,出发吧!”Linda努力扬起笑容,将那份不安暂时压在心底。
他们先是去了大本钟。巨大的钟楼矗立在泰晤士河畔,钟声浑厚悠远,每一次敲响都像是在诉说着伦敦的历史。詹姆仰头看着,发出一声惊叹:“天哪,这玩意儿不用魔法就能这么准时?麻瓜还挺厉害的嘛!”
西里斯则对旁边的威斯敏斯特宫更感兴趣,研究着那些哥特式的尖顶和雕塑,嘴里嘀咕着:“比布莱克家的房子难看点,但比它有生气。”
莱姆斯安静地看着河水,偶尔和Linda说几句话,“你看,那边有游船,麻瓜们的旅行方式还挺悠闲的。”
Linda看着身边这三个少年,他们此刻还没有被战争的阴影完全笼罩,脸上洋溢着属于青春的活力和对世界的好奇。她多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他们永远这样无忧无虑。但她知道,那只是奢望。
他们又去了伦敦眼,缓缓升高的摩天轮让詹姆和西里斯兴奋不已,对着下方缩小的城市指指点点。Londa有些恐高,紧紧抓着栏杆,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莱姆斯坐在他旁边,轻声说:“没事吧?不行我们就下去。”
她摇摇头,“没事,挺有意思的,就是……有点晕。”
中午,他们在一家看起来很地道的鱼薯店吃饭。炸得金黄酥脆的鱼块和薯条,配上浓郁的 tartar 酱,詹姆和西里斯吃得赞不绝口。“这比霍格沃茨的炸土豆好吃多了!”詹姆含糊不清地说。
西里斯点头附和:“没错,回去可以让家养小精灵学学。”
莱姆斯笑着提醒他们:“小心点,别噎着。”
Linda看着他们,心里那点不安又悄然浮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们脸上,温暖而明亮,可她总觉得,这温暖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下午,他们逛了塔桥,看着巨大的桥身缓缓升起让船只通过,又去了特拉法加广场,看了纳尔逊纪念柱和来来往往的人群。詹姆甚至学着麻瓜的样子,和一个街头艺人合了影,惹得西里斯哈哈大笑。
一天下来,大家都有些累了,但兴致都很高。回到波特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明天去对角巷!”詹姆宣布,“我要去买最新的飞天扫帚保养剂!”
“我需要一些新的羊皮纸。”莱姆斯说。
“我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恶作剧道具。”西里斯眨了眨眼。
Linda点点头,“我需要买几本新的课本,还有……一些颜料。”她最近迷上了画画。
睡前,Linda又检查了一遍给莉莉的信,确认地址无误后,悄悄出门,把信和那束精心挑选的百合花放在了伊万斯家的门前。百合花洁白芬芳,在夜色中静静散发着光芒。
希望莉莉能看到,希望她能明白。Linda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三天,也就是计划去对角巷的前一天,他们决定先去麻瓜的超市买点东西。詹姆和西里斯对麻瓜的零食充满了好奇,莱姆斯则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麻瓜小玩意儿,Linda也想顺便买点画材。
超市里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商品,广播里播放着轻快的音乐。詹姆推着购物车,像驾驶着扫帚一样在过道里穿梭,西里斯则在一旁配合他,时不时拿起一些包装奇特的零食研究。
“这个叫‘薯片’的东西,看起来不错。”西里斯拿起一包,“上面画着盐和醋,味道会很奇怪吗?”
莱姆斯笑着说:“或许可以试试。”
Linda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一本素描本,正看着货架上的颜料。她的心情比昨天好了一些,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那些不好的预感只是夏末的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席卷了整个超市。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原本轻快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惊恐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是黑魔法!”莱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迅速将Linda拉到身后。
詹姆和西里斯也立刻警觉起来,手已经摸向了藏在身上的魔杖。“是食死徒!”詹姆低喝一声。
几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身影出现在超市门口,他们的魔杖闪烁着不祥的绿光,肆无忌惮地向周围的麻瓜们施咒。桌椅被掀翻,商品散落一地,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Linda的心脏狂跳起来,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因为害怕而愣在原地,而一个食死徒的魔杖正对准了她,那道致命的绿光已经亮起——阿瓦达索命咒!
“不!”Linda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她甚至来不及多想,魔杖已经握在手中,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铁甲咒!”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出现在小女孩面前,堪堪挡住了那道绿光。小女孩的母亲趁机扑过来,抱着她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货架后面。
但Linda自己却暴露在了另一个食死徒的视线里。她只看到对方面具下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另一道刺眼的绿光朝她射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她看到詹姆和西里斯惊恐地朝她扑来,听到莱姆斯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想躲开,却发现身体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那道绿光击中了她的胸口。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冰冷和麻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倒了下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詹姆和西里斯焦急的脸,莱姆斯担忧的眼神,食死徒们嚣张的笑声……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她。
……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个漫长的世纪,又像是只是一瞬。
Linda在一片柔软的触感中缓缓睁开了眼睛。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花香混合的味道,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吸声。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痛无力,尤其是胸口,还残留着那种灵魂被撕裂般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Linda?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关切的声音响起。
Linda转过头,看到了莉莉。她的红发依旧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和泪痕,但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莉莉……”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谢天谢地!”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詹姆。他快步走到床边,眼眶通红,紧紧握住了Linda的手,“你吓死我们了,Linda!你都昏迷两年了!”
Linda看着他们,看着詹姆眼角的细纹,看着莉莉成熟了许多的脸庞,有些恍惚。这不是亲世代的他们,他们……变老了一点,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活着,他们在她身边。更神奇的事,自己在亲世代时读到了四年级,居然只昏迷了两年,意思是自己还得再上一遍三年级和四年级,不要啊。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身影扑了个满怀。
“Linda!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哈利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地抱着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哈利……”Linda回抱住他,感受着哥哥真实的体温,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驱散了不少寒意。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子时代,回到了她努力守护的这个未来。
哈利松开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突然指着她的头发,惊讶地说:“Linda,你这里……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Linda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头发。詹姆立刻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一面镜子,递到她面前。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那双异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迷茫。而在她浓密的黑色长发中,靠近鬓角的地方,有一缕头发,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像雪一样,在黑发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那是被索命咒击中的印记,是她从亲世代带回的、跨越时空的伤痕。
夏末的阳光透过圣戈芒医院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那缕白发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Linda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抚摸着那缕白发,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却释然的微笑。
不管经历了什么,她回来了。而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