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青年抬眼看他，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半晌，终是倚靠在门上的人先动了。
黑发青年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走到跟前，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苍白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也没说，很显然在等着对方开口。
银发青年无奈的抬手，屈起食指勾了勾，面前这人这才脱了鞋子，爬上了床，小心避开自己身上的伤。
“是褚思，你不早就知道了？”他看着躺在身边不看自己的人。从吃东西的时候，这人就没再开口说话，虽然动作还如以往一样温柔，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可他知道这人在生自己的气。那淡然的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嗯。”黑发青年点头，任然不看他，眼睛盯着某个地方，似乎是在发呆。
银发青年看着他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家伙是真的气到了。
黑发青年盯着某个方向，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天，他赶过去，身边这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他要失去了他，失去的光明，失去了一切。
绝望……愤怒……悲伤……痛苦……一切黑暗的东西向他侵蚀，将他拉向死亡。
脸上被戳了一下，他回过神，看向那熟悉的脸庞，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却又在隐隐作痛。
他扭过头看向他，却被抱了个满怀，他听到他说：“我最喜欢你了，”手被人握住，放在了温暖的心口。手下传来心脏的跳动，“咚咚咚”，是活着的，是充满生机的。
“听到了没？我路渊明这颗心永远都是你的，不会分给别的什么人了。”
闻言，他伸手，紧紧攥住这人的衣物，可是，他的手在颤抖。
不是这样的，不是在气这个。我在气我自己，气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气我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拦你……怎么办？我有些后悔了，我应该把你关起来的……
他这样想着，赤红的眼睛里荆棘刺破了玫瑰。
……
褚思看着挂断的电话，心情复杂。从一开始，他就想打个电话，那样的情况，他很担心，可他知道他这种行为有些多余。
良久，他将手机收回。他走向浴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他将门打开，浴缸里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男孩抬头，又是赤色的眼睛，只是右眼被缠着纱布。
褚思问道：“洗好了吗？”语气淡淡的，远没有刚才打电话时的温柔。
男孩点头，褚思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浴巾，递给他，“擦好，穿上衣服，衣服放在那边的柜子上了。”男孩再次乖乖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浴巾，可下一秒，却见褚思皱起了眉，又收回了手，一把捏住男孩的下巴，迫使他别过脸去。
男孩颈肩上泛着红色，看起来像是因为热气熏染的。褚思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只见后背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地方。有些是旧伤，早已成疤，有些则是新添上的。伤口被水泡的发白血珠慢慢渗出。最为严重的是他后颈上的伤，从脖子一直到腰际，长长的一道，像是有人要从这个地方，开出条口子，好剥皮抽筋。伤口被缝合过了，但此时有了发炎的迹象。
褚思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将人从水里拉出来，裹上浴巾。
男孩十分顺从，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褚思抱着人走到卧室，拿过药箱，处理着男孩身上的伤。包扎好后，他说：“将衣服穿上，”顿了顿，“算了，还是我来吧，免得伤口再裂开。”
他拿过衣服，熟练的给男孩穿戴完毕，又叫了保姆过来。
“这几天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许姨。”他看着他，以命令的口吻补充了一句：“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离开这里，明白了吗？”
男孩依旧低着头，闻言，手不自觉揪扯着裤子上的布料，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褚思起身准备离开，可刚迈出去一步，衣角就被人拉住。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孩抬起头，终于开了口：“你……你，你什，什么……时，时候回来？”
褚思与他对上他赤色的眼睛，蹙了蹙眉，但还是回了一句“看情况。”
这种搪塞的说法，让男孩感到失望，可他还是默默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离开。
他将手放到了他那只完好的眼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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