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雾霭,天地渺渺,雾掩重山,重山不得见。
深住有一宗门,有弟子若千,均以修剑为主,享有名誉,但坐落于深山也是极为难找的。
从偏僻的小路入山,直直上到主山,有一大殿端坐山中。殿中洪钟长鸣,响彻重山之间,似乎都遏住了云,只虚虚绕在山腰,旁侧又雾气腾腾,隐约的可见山下的树木。
洪钟一般只在大事之际响彻云际,此时的长鸣便是昭示宗内弟子大试的到来。
宁成栖刚出关便来了大殿,玉龙盘柱,沉重的圆柱深入地中,飞鹤掠顶,白玉镂壁,殿中来了不少人。
宗内的弟子并不算多,但大试是极为重要的,几乎每个弟子都心念着一展身手又或有所增进,便是怀着万般期许来了大典。
宁成栖眼中的墨色极深,远远望去煞是明亮,眉目是较清和的俊美,身材修长,穆如清风。大长老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他这徒弟着实生的一副好模样。
却料师徒同心,宁须也是一眼便瞧见了他那不仅白发苍苍连眉毛都成霜色,却着红衣有一颗少年心的师父。
他这师父脾性极好,对谁都是一副笑盈盈又和蔼的面庞,用剑是极为洒脱,一招一式都有一种少年逍遥的意味。当年收宁须时觉得他极有灵性且品性端正,一眼便认准了。
两人对上眼,宁须见他师父花白的眉毛扬起,便快几步向那侧走去。
到了跟前,抬起手臂行了个正礼。
大长老这么一瞧,忙冲他摆手附带几声“诶诶诶,”示意他不用搞那套虚的。
宁须行了全礼,直起身子解释道,“在大殿还是要重礼的好。”
大殿之内凡事都是遵循礼法的,上到探灵古道下到小礼小节。
“刚出关就来这儿了?”见他点头,大长老乐呵几声,甚是欣慰,“就知道你对大试上心。”
“闭关许久也该有些长进。”
“大试……可要好好表现。”
上次大试宁须堪堪拿了个第二,最后与谭师姐比试时被她出其不意的一招乱了阵脚,再反应过来时剑已经点在了肩上。
大长老心中只道可惜,但也知道他这徒弟根基不稳,此次闭关便是稳固根基。但闭关时,宁须总觉得触摸到了什么屏障,却是稍纵即逝,再想细细找寻的时候又不见半分踪影。
大长老看他若有所思,不禁问道,“闭关遇到瓶颈了?”
宁须回神,“确实有些。”
“不用心急,修炼讲究的是静悟一体,有了静方能悟,大道也能为你参破。”
修炼之人谁不想参破大道,明心中正气,但许多人究其一生也悟不到,在意的事情太多,顾虑也不少,古往今来,真正参悟的又有几人。
芸芸众生,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大长老估摸着时间,看向他徒弟,“随为师一起进正殿?”
宁须摇头,“不了,我在此等一会儿。”
大长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当他有别的安排,自己挥挥衣袖走了。
殿中人员有些嘈杂,三五成群的,宁须一人倒显得有些不和,向四处瞧瞧,突然发现一个身旁没有别人的身影。
宁须冲着不远处的一个高挑的白衣身影叫道,“谭师姐。”
那人闻声而转身,几束头发虚虚被发簪在后挽着,眉目温和,唇间含笑,腰上环着的佩,有镂金的流苏,直直垂到衣角。
看见宁须,谭子娴眸中一亮,快步向这侧走来,笑道,“宁师弟。”
“你这是刚出关?”
宗主首徒,温和的如春风一般,且向来对同门弟子满是怜爱之情。
大长老门下只有宁须一个弟子,除了大长老与三长老外,其他长老或多或少的多一些。但即使不是师出同门,几个弟子间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宁须微微颔首,“谭师姐怎么一个人在那儿?”
谭子娴微微一笑,“我独自一人从后山过来,刚到大殿就碰着你了。”
后山虽有个后字但确实几座山之中最为高大的,在众山之中占据中心,其间树木茂盛,山势也极为险峻。
“宁师弟闭关之后剑术应该有所精进吧,上次大试我可是领略了师弟的风采。”
宁须笑着叹道,“可是还是拜倒在谭师姐的剑下。”
两人就着大试又说了几茬,那侧却跑来一个弟子,脚步间有些凌乱。
“大师姐。”弟子向谭子娴行礼,又转向宁须,“宁师兄。”
谭子娴看他,问道“什么事?”
那弟子有些不寻常,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宁须又移向谭子娴,唇齿相碰最后只吐出三个字。
“宗主找。”
宁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皱眉,心下有些疑惑,但也侧眸看向谭子娴。
谭子娴眉目有些凝固,静默两秒,而后抬眼看向宁须,“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宁须说道,“谭师姐慢走。”
两人转身离开,宁须盯着两人的背影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