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上总喜欢以分数把学校分层分类，好像录取分数高、学生考试分数高的学校，就什么都高什么都好。仿佛分数低的学校，学生是不好的，老师也是不好的。可是，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分数低的学校，老师可以很高尚，我的班主任洪老师和他的社工朋友们就很高尚，高尚到，不仅仅坐在办公室坐在空调下致电我的家人，还亲自跑出学校去触碰我的家庭秘密：

洪老师：“我下午还有课，那我就和灵灵社工就近在城东这边家访陈冬爸爸和她奶奶。”

孔亮：“行，那我就和罗社工去城西家访陈冬妈妈和她外婆。”

两个小组带着工作的热情、助人的急切和年轻男女的奇妙感情出发了。

洪老师和灵灵这边比较顺利，去到陈冬爸爸的小公司里，陈冬爸爸也是礼貌相迎：

陈冬爸爸：“洪老师专门跑来一趟，辛苦了辛苦了，感谢感谢。”

洪老师：“陈冬学习挺认真的，就是最近有些滑落，上课也分心，还睡觉了，令人担心啊。”

陈冬爸爸：“这孩子从小就敏感，她奶奶说年年这段时间就乱发脾气，我看什么时候给她买个蛋糕好好吃顿饭吧。”

灵灵：“每年都会买蛋糕吗？”

陈冬爸爸：“有时吧，你们也知道我的难处。我也难做，给她买蛋糕，她妈妈不出现，孩子会伤心。她妈妈要是出现，我们俩又尴尬。更何况，要是我年年给她买蛋糕，给我现在的妻子知道了，她也会不开心。我是左右为难啊。”

灵灵：“那陈冬奶奶呢？陈冬常常和奶奶一起住，她会给陈冬过生日吗？”

陈冬爸爸：“唉，我老妈一提起我的第一段婚姻就觉得生活不幸，还哪里有心思给她过生日啊，提起她生日就会让全家想起那段婚姻。”

灵灵：“最后离婚了，想必是深思后的决定，但陈冬并没有任何过错，而且无法改变的是你们的血亲关系，你们永远都是陈冬的爸爸妈妈，我们非常希望爸爸妈妈在离婚后仍然可以继续合作做好爸爸妈妈。”

洪老师：“是啊，我是陈冬的班主任，作为老师，我也会关心孩子，可是我的关心无法替代来自父母的关心。”

陈冬爸爸：“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习惯了，我们也习惯了。”

陈冬爸爸并没有太多想改变现状，但是洪老师和灵灵社工在接下来却想努力改变些什么。

在城西这边，洪老师和灵灵继续用心地在陈冬爸爸这里进行着教师的家访和社会工作的个案工作：

灵灵：“孩子习惯了，不代表她很喜欢。前天的主题班会上，每个同学都在心愿飞机上写下心愿，我们专门关注了陈冬同学的心愿，她说，她希望有个家，她希望有个生日蛋糕。”

陈冬爸爸叹了口气：“陈冬这孩子这么些年也是难。”

灵灵：“能理解爸爸的难，妈妈的难，孩子的难。有没有可能爸爸妈妈为了不让孩子那么难，每年一起陪她过个生日呢？”

陈冬爸爸：“这挺难的。不过可以试试，只要她妈妈同意，我也同意吧，都是为了孩子。”

洪老师：“如果孩子的学习上有了父母爱的温暖，学起来就不那么寂寞了。”

陈冬爸爸：“孩子遇到了我是她的不幸，遇到你们则是她的幸运。”

灵灵：“如果您愿意改变，您就能改变。”

陈冬爸爸：“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雷雨天还专门来家访。”

广州夏秋季节时而伴随着风，时而伴随着雨。此刻天又渐渐黑了起来。

洪老师和灵灵马不停蹄地飞奔去陈冬奶奶家开展又一个重要的家访。好在不远，过几个小马路，走进老村古巷就到了：

陈冬奶奶：“哎哟，你们真的来了？我还想着可能会下雨，你们应该不来了吧，没想到还能来。来来来，屋里坐。”

灵灵：“奶奶好，我们想了解了解陈冬平时在家的情况，打扰了。”

陈冬奶奶：“不打扰不打扰，她缺爹缺娘，难得遇上你们热心肠的人关心她。”

灵灵：“听说陈冬平日里跟奶奶住的多是吗？”

陈冬奶奶：“以前有时住我这，有时住她外婆那。我们两个老家伙轮流管她一下吃喝。她妈妈重新又嫁了人后，就一直在我这了。现在初中住宿，周末就回来，有时还不回来。不回来好啊，我也懒得管这个烂摊子了。”

灵灵：“我能感觉到奶奶在照顾陈冬这件事情上有些不如意，可以告诉我们更多一些吗？”

陈冬奶奶：“唉，你说我能说什么呢！当初，什么都没事的时候，叫她爸妈把她流掉，打掉，不要了，不听吧，你看现在成什么样。惹我一身麻烦。”

洪老师：“哦，奶奶不支持陈冬爸爸妈妈要陈冬。”

陈冬奶奶：“当然不支持啦，当初两个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啊，说什么爱不爱的，他们那叫什么爱啊，就是贪玩，过来人一看就懂了，他们那种爱能吃饭吗，能生活吗，能长久吗？你看，我说中了吧。还非要生出来。不生不就好啦，早早打掉，又没结婚，大家都清清白白。现在好啦，他们俩都不管了，各过各的了，各有各的新家庭，最后还不是把包袱甩给我！”

灵灵：“听出了奶奶在日常照顾中的不易，辛苦了。”

陈冬奶奶：“真的太辛苦了，谁想自家破裂的啊，我这么一把年纪，看到自家结婚又离婚，离婚又结婚的，我没个时刻安下个心啊。你说陈冬这孩子能放去她爸爸家吗，不行啊，谁想当后妈的？陈冬当然不能去和她爸一起住啊，她爸现在娶妻了。更不能去她妈妈她外婆那啦，人家女的再嫁了，当然不想把陈冬常常摆出来啦，人家现在的老公介意啊。所以只有在我老太婆这里啦，还能怎样。”

灵灵：“奶奶虽然嘴上埋怨，但听出来还是很关心陈冬的。”

陈冬奶奶：“想不理她都不行啊，只有我能收这个烂摊了。”

洪老师：“听说陈冬的生日快到了，以前每年的生日家人会和她一起过吗？”

陈冬奶奶：“唉，她的生日怎么过啊？她爸要是给她过，现在的老婆知道了，他爸又不好说。她妈妈要是给她过，现在的老公知道了，也不好说。况且，她爸爸妈妈也不想再想起两人一起的事情了吧，还给陈冬过生日？根本不想回忆起两个人年轻时候的那些陈年往事了吧。我也不想给她过，冷冷清清的，过什么啊。我也委屈啊，我也不喜欢她的生日，她当初不出身不就好啦！就没现在的啰嗦事了。”

灵灵：“能理解能理解，就是，觉得陈冬挺可怜的，她也挺无辜的，毕竟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陈冬奶奶：“她是可怜，我也可怜啊。一把年纪了，遭这个罪。我就剩一个人了，我还专门照顾她了，我还不能去我儿子家，我还有那两个小孙也不能常见，造孽啊。”

洪老师：“陈冬爸爸刚刚说，如果她妈妈愿意，他也愿意一起给孩子过个生日。”

陈冬奶奶叹着气说着地道的白话谚语：“唉，虎毒不吃儿。她爸爸还是对这孩子有感情的，以前她爸爸没结婚那时，都是我们一起住的，那时我老伴也在。现在屋里空荡荡的，孤零零的，冷冷清清，陈冬初中住宿后屋里更冷清了，平时说个话都没人，今天你们来我这才有点人气。”

灵灵：“你看，奶奶还是挺喜欢陈冬的嘛，她不在你还想她了。”

陈冬奶奶：“唉，一言难尽啊。”

洪老师：“如果有奶奶嘴上帮忙帮忙，助力一下，陈冬就可以每年简单过个生日了。”

陈冬奶奶：“这是趟浑水，我可不想参与。”

洪老师：“这周我们在班里开了主题班会，有一个环节是让学生飞出心愿飞机，我们和学生说会保密心愿的内容。我们最近是看到了陈冬上课都没精打采的，还趴下睡觉，我们才做了记号专门看她的心愿。奶奶从小和看着陈冬长大的，猜猜她会这什么心愿。”

陈冬奶奶：“我懂，我懂，每年这段时间她肯定是想过个生日，但没意义啊，过了也是假的，她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何必强行装一家人呢。”

灵灵：“奶奶，不装啊，他们真的是一家人，永远都改变不了的。离婚了，不是夫妻了，但还是父母，永远都改变不了父母的角色，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血亲关系。”

陈冬奶奶：“行了，行了，我懂了，我懂了，你们要是能说动她爸爸妈妈，我没问题。我也不想我孙女学习受影响。”

洪老师：“奶奶真好。”

陈冬奶奶：“行了行了，天越来越黑了，下次再来吧，路上别淋着。”

洪老师和灵灵：“谢谢奶奶，我们下次再来。”

天是乌云密布的，但洪老师和灵灵是笑容满面的，因为家访有波折，但这件事希望很大。

同样让洪老师和灵灵感觉有希望的是在接下来的浪漫雨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