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什么好脾气,目睹恶劣的人都在地狱。
张乐安可真是个好名字,快乐永失不得安宁。
十二岁怎么了?十二岁不正是凤冠霞帔洞房花烛的好时候?即使所嫁非人又如何?生而为女人如何能轮得到你去选择?
只有来自理想国乌托邦的我,会天真的相信女性独立女性人格。在命如草芥的欲海浮沉,‘爱妻晚音我是张三’忽然就想到了前尘往事里的一句小说,“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我是张乐安,不是张三,没有恍如隔世雾里看花的晚音救我。我不如张三,张三还可以在前期试探,一点点体会心死如灰堆积的遗憾失望。我又是什么?是一个必须循规蹈矩的女子,是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一直站在悬崖边上的瓷雕玉器,美丽贵重碎了还有新的顺位填补。
张氏!
张氏!!
张氏!!!
我想死!
我想死!!
我想死!!!
回不去怎么办?死了回不去怎么办?胃里面翻江倒海,却连胆汁都不肯施舍一口。
都是提线木偶,我的丈夫从高台下神坛跌落的圣婴最后的最后连名字都不曾拥有。
这个世界这个家族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没有谁是真的好过,真的幸福。
他应该读书,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父母双全,应该无忧无虑的生活,应该玩游戏打篮球。不应该成为泥坯木偶,不应该小小年纪心如槁木,张乐安会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还没有彻底死掉的温凉会哭泣会尖叫,会难以接受的歇斯底里意难平。
“给我的?”很漂亮的一支手镯,我看了看手镯又看了看神色冷清长身玉立的张起灵,难得的起了几分心思,调笑道:“不为你的妻子戴上吗?亲爱的张先生。”
此话一出张起灵的脸还没怎么红,张海客先被张乐安吓到。是的此时此刻即使是夫妻一口一个亲爱的也亲密的过分,这些人真的是十二三岁结婚生子不嫌早,掩的一手好耳自欺欺人的盗铃。
“会有点疼。”张乐安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张起灵却一本正经的当了真。他的身上没有张乐安最爱的乌木沉香味道,张乐安形容不了他身上味道的美好,只知道自己的心脏里面住着一头快撞死的小鹿,在无能为力的世界遇见一个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民国爱情十有九悲,张起灵虽然我懵懵懂懂不谙历史,可上下两册的近现代史是每一个有良心,每一个三观正常,有脑子的人永远的痛。“怒发冲冠,凭栏处”只要不是生温凉养温凉的那片故土,在张乐安这里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纸短情长,吻你万千。
一身土两脚泥的少年郎没有让张乐安吃一点苦,所以她几乎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吃下了他喂过来的半块桂花糕。
后来她在远渡重洋的游轮客舱里醒来,金银珠宝足够她下下辈子都衣食无忧。只是身边没有她的夫君,她耳鬓厮磨的丈夫,她爱极恨极的先生。
只有一封绝笔信。
爱妻乐安,我是卿卿……
张乐安没有一字一句的去读那封信,如果张起灵活着这些话她自会亲耳听,如果张起灵死了她有比这封信更合适的遗物纪念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