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每每午休时总爱与王然飞同桌对调座位,与他并肩而坐。通常情况下,那位被要求换位的同学早已习以为常,准备让出自己的位置。然而今日,沈易却一反常态地留在原位未动。尽管心中满是疑惑,那位同学却并未多言。王然飞见沈易今日未曾如约前来,心中虽有些许愠怒,暗自嘀咕:“谁在乎与他同坐呢?”但习惯了他的存在,此刻身边空荡荡的感觉,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自在。沈易的感受亦是如此,彼此间微妙的变化悄然滋生。
上了一整个上午的课程,同学们无不感到身心俱疲。午休时刻到来,起初教室里还回荡着轻轻的翻书声和低低的诵读声,但很快这一切便归于沉寂。此刻,教室中的同学们几乎全都沉浸于梦乡之中,唯独沈易成为了那抹不同寻常的例外。
沈易的目光如静止的湖水,凝滞在王然飞的侧颜上,心中却似波涛翻涌,一遍遍搜寻着手表可能藏匿的角落。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回想,却依旧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只能任由那份失落悄然蔓延。整个上午,沈易都未曾鼓起勇气与王然飞搭话,虽然才过去一个上午,但此时此刻,他格外怀念过去那个总是带着笑意、乐于与自己交谈的王然飞,那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又明媚,照亮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隅。
王然飞被一阵沉闷的热气搅扰,从混沌的睡意中醒来,睁眼之际,正巧捕捉到沈易阖上的最后一丝眼缝,对方正假装安睡。王然飞凝视着沈易故意侧转过去、略显僵硬的背影,一股想要追问今日沈易为何总是躲闪自己的念头在心头翻腾。然而,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份冲动,努力平复内心掀起的波澜,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随后便再次趴在桌上,试图重拾那份被打破的宁静梦境。
恰好在王然飞刚刚合上眼的那一刻,沈易抬起了头,目光轻轻扫过王然飞的脸庞,确认他已经沉入梦乡。于是,沈易的目光便在他的面容上流连忘返,仿佛想要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将他的每一寸轮廓都刻印在心底。不觉间,午休时间悄然流逝,这通常显得冗长的四十五分钟,今日在沈易的感觉中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午休刚过,王然飞便注意到沈易似乎有意拉着沈向春离开。这一次,王然飞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不安,他迅速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沈易的手腕,几乎是半拖着将对方带出了教室。来到走廊尽头,王然飞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沈易,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质问:“沈易,你今天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一直躲着我?难道……难道你不想再和我一起玩了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与失落。
沈易未曾预料到王然飞会突然有所行动,本来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松摆脱王然飞的束缚。然而,当少年手掌的温暖透过肌肤传来时,他竟生出了几分留恋,不愿抽身离去。此刻,面对着少年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沈易心中一阵茫然,他望着对方清澈的眼眸,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不是这样的……”
王然飞听罢沈易的答复,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他追问道:“那你为何要避开我!”面对好友的质问,沈易内心挣扎,既不愿编织谎言伤害彼此的信任,却又犹豫是否该坦白那件让他懊恼不已的事情。最终,在一番内心的交战之后,沈易鼓起勇气,低声道出了实情:“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那只手表弄丢了,一直害怕你会发现,所以才躲着你。”话语落下,他不敢再与王然飞对视,仿佛那双眼睛能够看透他所有的不安与愧疚。
王然飞听罢沈易的话,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沈易,你要是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的手表还搁我这儿呢。你这记性,真是如鱼一般,三秒即忘。”沈易被他这么一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手表真的落在了王然飞那儿,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一声,暗想:看来真是人老了,记性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王然飞接着说道:“就算那块手表不见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再送你一块新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躲着我了!”沈易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触及王然飞那熟悉的笑容。此时,阳光恰好洒落在王然飞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让沈易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内心泛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误会冰释后,王然飞便拉着沈易去找洗手间,全然未察觉到不远处的易逸正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眼中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