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僧人拜了拜,他回礼,平常道:“施主许了关于刚才那人的愿?”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我有些惊诧,点头。僧人笑了笑,说:“施主若想为他许愿祝福,还是要挂红布条才对。”说完,他拿出一根红布条给我。我接过,问他挂哪。他引我到庙后,那有一棵树,树上挂满了很多红布条。风吹过,满树的红布条摇晃,像是红蝴蝶在树上随风舞动,灵动又自在。我上前,僧人对我说:“施主,将红布条尽量挂高些,系紧点。”我点头答应。我闭眼,双手合十,再次许愿。然后睁眼,按他说的做了。之后我们两人出去。还没走到庙前,就碰到张鹤池,他一把拉着我就走了。我还未与僧人告别。我转过头,有些歉意,想跟僧人说话。僧人向我挥了挥手,说无妨。我才转过头来谴责张鹤池。他满不在意:“都说了让你只在那谈,还去别的地方。我再不来找你,要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我被他这话逗笑:“不是有你在吗?”他忽然不说话了。我笑的更大声了:“说不出话了吧?”他低声说:“就会贫嘴。”
我们到悬崖边,在邻近的石头上坐着。大人们让我们注意安全,我们应好。我小声跟他说:“你看我们像不像坐在天上的神仙?”他看着我笑,附和我说的话,我也看着他笑。往下看去,山林重重叠叠的,十分好看。我跟他赏着景,时不时地互相说些玩笑话,两个人就一起看着,一起说着,一起笑着。
在悬崖边,家人给我们俩拍了一张照。照片里我们俩挨得很近,我笑着,他也笑着。
他不喜欢照相,我正好与他相反。他零星的几张照片,还是小时候家人们趁他不注意偷拍的。全都没有表情,冷酷的很。知晓他这个习性,所以我从未找过他一起照相。尽管我们是青梅竹马,但正儿八经的合照,一张都没有。这次的照片大概是漏网之鱼了。
下山比上山简单,我飞快的跑了。我是想与他比拼谁先到家。结果我都到家老半天了,他还没回来。我看着家门口新年贴的对联,一边数着上面画的金元宝,一边看他们回来没有。等我重复从一数到五十,又从五十倒数回一,不知数到第几次的时候,终于在路边看到他的身影。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他先前的心情了。心焦焦的。见不到,原来是这样的情绪。
不过,重新见到我的那刻,他会这样吗?像是在大海上扬帆,忽有大风,卷的船东摇西晃之时,太阳出来了,风也停了。
我走向他,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大概是半分生气半分开心的口吻,连我也有些陌生这样的自己。
与我的迫切不同,他显得很平静。他说的很清楚:“我在等他们。”我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我只顾着自己跑了,没有等大家,也没有提前跟他们说一声。这实在是有些没礼节。不过,我没看到他们。我正要再问他时,他先解释了。他缓缓道:“他们在后面小店买东西。”顿了一下,他看着我,轻声说:“惟惜,下次走之前,要提前说,好不好?”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向冷静的眼眸,好似多了些什么,但我当时并不懂。我只是察觉到,他此刻与平常有些不同。我看了会儿他,才回答:“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