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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豆沙一直觉得这个病特别贱。
特别卑劣,特别不堪。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欲望而起的身体反应,拥有这种病症的她甚至不敢去看医生。
她明明拥有着显赫的家世,尊贵的身份,却偏偏得了一种这么恶心的病。如果不接吻,皮肤表面就会痒得过分,她恨不得挠烂自己的皮肤。
真他妈恶心。
这不能言说的贪婪欲望。
他们都说亲吻是最神圣的,连她跟着混过的那些下三滥富二代都说,有些人能玩儿,但不能亲,因为吻是不可以被玷污的。
但,姜豆沙的吻,是最肮脏的。
姜豆沙是商业帝国里坐庄的姜毅廷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姜毅廷无数次告诉她。
姜毅廷“随便你怎么玩,但你要记住。”
姜毅廷“你,是姜家的人,绝不能给自己留下不该有的污点。”
但他不知道,这个过敏症,就是最大的污点了。
此刻面对张桂源那双真挚的眼睛,姜豆沙没来由地心里一阵抽痛,随后她自嘲一般弯起唇角。
姜豆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桂源静静地看着她。
她眼里短暂地晦暗不明,各种情绪翻江倒海,随后目光从张桂源脸上移开,落在小巷灰色的墙壁上,某一处的墙缝里爬出一只黑蚂蚁。
姜豆沙“过敏会逼我失控。”
那种生理上的反应甚至会逼她彻底失去理智。
就像她明明讨厌杨博文和白莉讨厌得要死,但在无人深夜被过敏反应倒逼着推开杨博文的房间。
就像连左奇函这个人都不认识,就因为浓烈的欲望去强吻了一个陌生人。
姜豆沙“过敏反应蚕食我的理智。”
姜豆沙“不分场合,不分对象,”
姜豆沙“只要犯了病,”
姜豆沙“我就会像最低贱的最不值钱的那种人一样凑上去献吻。”
张桂源一愣。
他印象里的姜豆沙,总是有些娇气蛮横的,说话不给人留面子,永远高高在上。他喜欢她顽劣之余无意露出的天真,他喜欢她柔软温和的本性,也爱她竖着刺的外壳。
哪怕姜豆沙是刺猬,拥抱她注定会把自己扎得浑身流血,张桂源大概也不会放弃。
但此刻她双眸流露出自厌与嘲弄,第一次展现出从未被人发现的脆弱。
姜豆沙“控制欲望,是高等生物不同于低级动物的智慧之处。”
但很可惜,她没办法控制。
姜豆沙“我这张嘴,是脏的。”
姜豆沙“我的爱也是。”
如果婚姻的门槛是忠诚,那她就永远有潜在的危机存在。
提婚姻显得那么小题大做。可眼下是不接吻过敏症,它会不会进化,会不会膨胀,会不会被欲望催发成更可怕的东西,连姜豆沙自己都不知道。
商家豪门之间所谓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倘若以后她真的为了姜家联姻,那她甚至都没办法给对方和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不接吻过敏症。
她曾经搜索过这种情况,想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去形容。
她搜索,一个人总是想接吻,不分对象,不分场合,后来看见触目惊心的两个字,把她摔进尘埃里:
“婊子”
好恶心的词。
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
姜豆沙“张桂源,你应该觉得恶心。”
她的视线,再次与他并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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