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柏看了看他,垂眸掩下了眼中的复杂,闷闷的应了一声
“嗯”
阳光下,他看见廷岑直起身来,嘴角勾了勾
“就这样?不说点别的?”
他看着憧柏琥珀色的眼,低笑道
“…唔”
“那我来问问你,你是新人吗?”
话音刚落,又有几道目光投了过来
是不是新人,对这一次来说,显得格外重要,这次任务的难度极高,新人进入极易折损,而在里世界里一旦有人折损,那么亡人的怨气就会让任务的难度上升,死的人越多,活着的人处境越糟糕
昏暗的阳光照在憧柏身上,让他变得有些冷漠疏离
他斜靠在门槛边上,冷淡的扫视一圈,有些烦躁的应了一声
“第一次进来”
真要算起来,憧柏确实是第一次进来,新人会被针对,即使这样他憧柏也不屑于说谎,因为没有必要
…听了这句话,周围就炸开了锅
“我艹,真的是有鬼了,S级任务两个新人!”
“踏马的,不如等死”
“这个姓江的谁来带?反正我不带!一个新人就这个态度!”
憧柏听着这些话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酒楼,位置处于湘水镇比较繁华的地带,但是比较奇怪的是,街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而酒楼大厅里…
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唯一的一个小二竟只是面色惨白,僵硬的站在二楼,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他家酒楼外边的的装饰也和别人家的格格不入,怎么说呢,通常来说酒楼边上会挂几个红色的灯笼以表喜庆,但是这家却是挂了几个白色的…
“有点意思”
憧柏趁着那几个所谓的“老人”抱怨时,半眯着眼想到
恍然间,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这位初次见面的朋友,你看起来不像新人”
廷岑声音很轻,半是调侃的打量着他,憧柏微微一颤,他没有扭头,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廷岑就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憧柏垂下眼眸轻声道
“你想多了”
廷岑摸了摸下巴,正要回答,大堂里却忽然吹来一阵凉风,风中带来些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这声音闷闷的,就好像有人用…人骨在地面走动一般,恰好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声音时断时续的,大家的神情都紧绷起来,等到声音靠近,小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从阴影处露了出来
…他鼻子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的切去了一半,嘴巴干裂,两只眼睛深深凹了进去,如果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小二有一只眼的眼球处是空的…
他向众人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有些诡异渗人
憧柏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廷岑用手掌抵住他,话中带着些许笑意
“怕了?”
憧柏:“…”
啧,不过是被恶心到了而已
……
“各位客官…房间已为诸位备好,这是房牌”
小二说着,它的声音很刺耳,就像老旧失修的木门被人硬生生地拖开般,说完,又自顾自地咯咯咯笑起来
“客官,咱们房间有限,劳烦大家两人一间,入夜了,天儿凉可别醒啦~”
他顿了顿,用他唯一的一只眼斜盯着众人
“马上一更天了…它要来了…咯咯咯咯咯”
……看着小二离开的身影,众人意外的沉默着,可以确定这一个不人不鬼的小二就是他们和任务的“联络人”.可是…
“行了,别杵在这里了”
“没听他说嘛,马上一更了,当务之急是要分房!”
这位名为洦葛的人啧了啧嘴,扭头盯着门口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歹毒
“依我看,不如就让这两个新人一间”
他向廷岑和憧柏抬了抬头
“听见没,你俩要死一起死!”
憧柏没搭理他,只是微微扭头看看廷岑,面无表情,又带点无语的问道
“你是新人?…第一次来?”
廷岑倒是也没有回答他,冲着洦葛笑了一个
“唔…我可以啊”
“能和江小友一起,是我的荣幸”
他熟络的拿过小二刚刚给的钥匙,勾在手里转了一圈
憧柏:……
扮猪吃老虎,很形象
除去两个“新人”,剩下的要分房间倒是挺快的
廷岑跟着憧柏上了二楼,二楼走廊很窄,楼边的围栏像被人涂上过一层让人不舒服的猩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憧柏极轻的皱了皱眉,拧开了房间
房间地板是木质的,屋内光线很昏暗,仅由一盏摇曳的烛火勉强照亮。
房间布局异常古怪,四面墙壁高耸,几乎不见顶端的横梁,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床,床板厚实。房间里很是昏暗,乍一看竟有几分棺材的轮廓。床侧是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两只空荡荡的瓷碗,似乎以前装过什么东西
憧柏在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
后上来的廷岑只顾跟着憧柏,没留意他已经杵在门前,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憧柏被撞的踉跄了一下,前脚踩上了房内破烂不堪的木板,木板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嘎吱”声
“……”
廷岑抱着手懒懒的说道
“哟,这是想让我们住棺材呢,你说呢,小友”
憧柏;“……”
他没有搭理廷岑,捏了捏被撞的肩,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窗户很小,与其说是用来看外边的风景,还不说是用来通风的
憧柏随手拿起一张还算干净的手帕,按在锈迹斑斑的窗前,推开了窗子
窗外是一片荒地,周边零零星星的错落着几棵枯树,隐约能够看见几座未经打理,荒草丛生的坟地,靠近酒楼有一口枯井,枯井四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苔藓,很诡异的是那苔藓的颜色竟然是红色的…
总之就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憧柏收回目光,扭头发现廷岑正一脸兴冲冲的望着他
“外面的风景咋样?听说都是风景房呢”
憧柏沉默了一会,憋了一眼他,轻声道
“还行”
“……”
良久,廷岑收回了脑袋评价道道:“唔…环境一般,井边那个梳头的女的背影还不错,但是正脸有点狰狞”
女的?憧柏眼里划过一丝疑惑
但只嗤笑着“啧”了一声,静静地看着廷岑的眼睛,没有回应
“嗯?”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廷岑眼中带着笑,微微垂下头,装作认真地抬手摸去
再抬头看向憧柏之时,眼中的笑意还在,只是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玩味,眼中的探究暴露无遗,他向着憧柏跨了一步,呼出的热气弄得憧柏有些许痒,憧柏心微颤,却鬼使神差地现在那没挪动,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没什么”
“哦?”
廷岑歪着头,沉吟了些许,半是调侃地看着憧柏,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眼里不知何时带上了些许较真,良久,他漫不经心开口道
“是吗?我还以为…”
“呵…”他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心情瞬间变的有些糟糕,望着憧柏的眼有些失神
我还以为…我们以前见过,我还以为…我们曾在那个硝烟四起,尸横遍野的噩梦中见过,但是,那个难道不是一场梦而已嘛?
梦里出现的,怎么可能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廷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脑中的念头甩掉
“…无妨,应该是我记错了”
“但是,朋友,你的眼睛很好看”
憧柏别过目光,向着窗边走了几步,拉开了距离,眼中的苦涩被他慢慢抹去,取而代替的是淡漠和疏离,他的声音有些哑,但是很好听
“谢谢”
他敛了敛情绪,微微抬头,透过树枝,望着被枝叶遮挡的密不透光的天空,半晌,偏了偏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刚刚那口井,就在廷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憧柏又开了口
“天要黑了”
“棺材要被开了”
廷岑望望他,正准备说什么,憧柏意味不明地接着说道
“看来今晚,你要注意了,她说不定要来找你”
“啊?”
耳边传来一点模糊的,听不真切的声音,像是棉花擦过木板,声音很闷,让人很不舒服,他瞬间哑了声
他俩的房间是楼梯上来的第一间,那声音从楼梯上上来之后就停在了他们客房的门前
“咚”
“咚”
“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