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楚景衍白皙阴郁的面容浮着淡淡的冷意,眸中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沈晚宁缩在角落,抬眸看着面前十六岁的楚景衍,指着自己的嘴,摇头。
她生的好看,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微微抬眸时,眼中隐忍的泪水打转在清澈的眸中,让人止不住的怜惜。
只不过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哑巴乞丐,衣衫破烂的可怜,饿的双唇不停打颤。
楚景衍微微拧着好看的眉,察觉到不对劲:“哑巴?”
沈晚宁其实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喊自己,但如今为了活命,还是乖乖点头。
“跟寡人入宫,你可愿意?”楚景衍微勾唇角,手里攥着半个馒头。
这正是沈晚宁所期望的,她要入宫!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这半个馒头,是刚才沈晚宁故意给楚景衍的。这时候的楚景衍只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皇子,没有人认为一个答应的儿子能够坐上皇位。
楚景衍偷跑出宫,却不慎跑丢,于是遇上了沈晚宁。沈晚宁将唯一的馒头折下了半个,小心翼翼的递到了楚景衍的手里。
他的能力,沈晚宁之前是见到过的,她儿时听阿爹念过楚景衍的诗句,字字句句皆是抱负。
这样的人,有成才之能,更有继位之本。
楚景衍望着眼前衣衫褴褛,却面容精致女孩,心中微微搐动。
善良,温柔,却又没有言语只能,留于身边是个不错的抉择。
沈晚宁轻握住楚景衍的手腕,在他的手心认真的写了四个字:“愿与君行。”
从那之后,沈晚宁入了宫。这是沈晚宁入宫的经历,也是她记忆最深刻的一天。
入宫之后,沈晚宁陪着楚景衍走上了帝王之位。只不过这一路,楚景衍的手里沾染了不少的鲜血,也只有楚晚宁知晓..
“啊...”侧殿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喘息,妖娆却又够人心魄,声声娇柔。
雷勾地火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沈晚宁不必想都知道侧殿发生着什么。
“沈姑娘,天色晚了,我服侍您早些休息吧。”婢女采荷目光闪躲。
自从入宫以后,采荷就一直陪在沈晚宁的身边。她是楚景衍亲自为沈晚宁挑选的宫女,聪明伶俐,且胆小怕事。
楚景衍看上了后者,才将她留在了沈晚宁身旁。紫檀桌案前,女子席地而坐,眼眸下那颗泪痣显得格外的美艳。
她面容格外从容镇定,手中稳握着笔,一字一画写的格外认真,好像那翻云覆雨的声音都与自己无关。
“姑娘...”采荷眸中尽是担忧的神色。这么些年来,陛下广纳妃子,却从未给过自己的主子半点名分,却又时时来探望,显得如此虚伪。
可怜她家主子一腔真心,却像外室一般被养在这狭小的举明殿中。沈晚宁放下笔,轻舒了口气,活动活动了脖颈,抬眸,比划道:“无碍,我想多练会儿。”
耳旁再次传来那浴火勾心的声音,两人纷纷朝墙边看去。
采荷只得叹气。那日陛下随口夸赞了一句沈姑娘的字好看,她便日日点灯练字,有时竟连时辰也忘了干净。
做到如此地步,又是何必呢?
沈晚宁倒并不这么觉得,在没有依靠之前,听话,讨好,才是活下去最好的法子。
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那声音才结束。楚景衍登基这几年,身子倒是养好了不少。
这会儿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沈晚宁心中轻叹。 可还是没能睡好,那可怕的噩梦又来了。
梦里,阿爹拿着鞭子一遍一遍抽打着她的阿娘,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无济于事。
是啊,舞女生的孩子,怎的会被人重视?那一鞭鞭,毫不留情,映照着血色显现在阿娘的每一寸肌肤。她无声的哭着,心脏犹如被刀在心肝肺间全都搅弄了一遍..画面一转,她已坠入了池塘中。
下潜的愈深深,溺水的实感越发明显,就像是有恶鬼掐住了她的脖子,勒住了每一寸呼吸的空间。
池塘水呛入她的鼻腔中,淹没着她所有的意识,直到眼前一片昏暗...
为何要推她落水,为何要害她,明明谁都不待见她,又为何费此番力气?
沈晚宁蓦的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双手曲撑着,眼眶微热。
“姑娘,您莫不是又梦魇了?”采荷连忙点上烛火。
这数年来,姑娘几乎日日都在梦魇,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这么下去,身子怎会吃得消?
沈晚宁微微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只不过日日梦见之前的事儿,何时才是个头...
她不是天生的哑巴,三岁时,有人将她推入池塘。沈晚宁差点死在池塘中。
她醒来之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日,莫说是谁推她入的池塘,就连之前的事情都遗忘的干干净净。
自那次之后,她受了惊吓,没能再开口说话。
年满十二那日,是她永远无法遗忘的噩梦。
阿爹本来就不#待见她们母女。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的阿娘是一位舞姬。
之前,阿爹宴请好友,请到阿娘与她们姐妹献舞。
阿娘生的太过好看,细眉媚眼,明眸皓齿,算得上是京都排得上号的美人了。
那日,阿爹看上了她,将她强娶为妾。
没过多久,沈晚宁就出生了。阿爹总是喝醉了酒,在院子中嚷嚷:“这个小杂碎到底是谁的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阿娘就会被全是刺的荆条抽打,一鞭,又一鞭。
沈晚宁年满十二那日,最最爱护她的阿娘被打死在了院中,扔入了池塘里。
伴随着她三岁时的噩梦,一起淹没在了池底...“有人在吗?”
外面是一声柔弱娇嫩的女声。
这声音沈晚宁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每日夜晚,这声音都会从侧殿传来。
“让她进来。”沈晚宁比划完后,开始自个儿穿好了衣裳。
门打开那一刻,沈晚宁的身子微微一怔。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