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完全没懂，妹妹为何突然看着自己叹了口气。
萧朝颜决定暂时放过这复杂难断的三人关系。
她重新拾起地上的竹篮，极其自然地挽起谢星眠的手臂，热情洋溢地说：
“星眠，走，去我家！我刚摘了新鲜的野菜，谢姐今天还送来了一只肥鸡，正好给你们接风，我做一顿好吃的！”
谢星眠被她蓬勃的活力感染，笑着点了点头。
萧朝颜便一手挽着谢星眠，一手提着篮子，脚步轻快地朝村里走去。
苏暮雨和苏昌河对视一眼。
“走吧。”苏暮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一个目光温和中带着纵容，一个撇了撇嘴却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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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食确实简单，小小的木桌子上，只摆着一荤一素一汤，以及四碗米饭。
滋味虽朴实，却带着灶火特有的温暖。
苏昌河尝了两口，搁下筷子，挑眉环顾这间简陋的屋舍，啧了一声：
“老爷子当年昧下那么多金银，就建了这么个地方？未免也太小气了！”
他指尖无意识敲着桌面，盘算道，“等回去后，我就派人去黄泉当铺里取些金子来，给这个村子改头换面。”
苏暮雨正细心地替谢星眠盛汤，闻言头也不抬，淡淡道：“刚有了几分家底，就迫不及待要摆阔？”
“昌河，你如今倒真像个穷惯了后，突然有钱的暴发户。”
“暴发户？”
苏昌河嗤笑，身子往后一靠，抱着手臂睨他，“苏暮雨，这儿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
“论起穷，暗河里谁还能穷得过你这位两袖清风的苏大家主？”
苏暮雨动作微顿，竟一时无言反驳。他惯常身无长物，除了手中伞剑，的确清贫得很。
“好了，”谢星眠接过苏暮雨递来的汤碗，眸中漾开笑意，在清晨的阳光下，那笑意仿佛染上了暖融融的碎金。
“两个穷鬼就别互相拆台了。我和你们可不一样——”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狡黠的得意。
“我可一直都是个富婆呢～”
她语气轻松玩笑，眼波流转间，那清艳面容在灯火下愈发明晰动人。
苏昌河看得一怔，心头莫名快跳了两下，竟有些愣愣地接话：“......这么一说，更像是吃软饭的了。”
话音落下，他自己先觉出几分傻气。
谢星眠已“噗嗤”笑出声，连素来神情清冷的苏暮雨，唇角也忍不住弯起一抹极清浅的弧度。
屋内的气氛松快温暖，恰似寻常人家饭后闲谈。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三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昌河脸上残余的笑意瞬间敛去，袖口微动，一柄短匕已悄无声息滑入掌心。
苏暮雨持勺的手亦微微一顿，抬眼望向门扉。
萧朝颜却神色如常，轻快道：“别紧张，应该是村里人。‘家园’很安全，很少有外人能摸到这儿。”
她走到门边，口中应着“来啦”，伸手拉开了门闩。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门外立着的，是苏协莫。
他年轻时，也曾是暗河里的一个有名的人物，代号“追魂鬼”，因为他曾经为了杀一个人，可以追上三千里之遥。
在传闻中，他已经死在了墨河以北的荒漠之中，可现在看来——
他是退隐到了“家园”里。
“我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失去了作为杀手的资格。大家长怜悯我，就将我安置在了家园之中，保卫家园的安全。”
他声音粗哑，“今日见家园有外人进入，便过来看看。”
苏昌河以当今暗河大家长的名义，与之相互试探了一番。
然后，苏协莫就离开了。
可他离开了，他留下的波澜，却没有那么容易平息——
苏协莫。
这个名字，苏暮雨在万卷楼那冰冷的卷宗里，见过。
在记录无剑城旧事的纸张上，在参与灭门一事的血色名单中，这三个字，曾与其他十七个名字列在一起。
苏暮雨握着汤勺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眸底血色翻涌，染上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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