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的路上,阮一宁的脑海中回荡着陆沉的话。是的,她理解林小雨,因为她们都是被生活划伤却依然微笑的人。这个认知既痛苦又释然。
第二天拍摄出乎意料地顺利。当阮一宁站在天台布景上,迎着人造晚风,她不再想着如何"表演",而是简单地成为林小雨——一个渴望被完整看见的女孩。
陈墨(导演)Action!
阿杰(陆沉)递给她一杯热可可:
陆沉冷吗?
林小雨(阮一宁)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立刻缩回,像被烫到一样:
阮一宁不冷。
她撒谎道,实际上她的残腿在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
陆沉你总是这样,
阿杰轻声说,
陆沉假装没事。
阮一宁因为我不想被特殊对待!
林小雨突然爆发,声音比预想的更尖锐。
阿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陆沉我从不觉得你需要被特殊对待。
阮一宁感到一阵电流般的震颤——就是昨晚那种感觉。她的回应几乎是脱口而出:
阮一宁那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陆沉需要被当作完整的自己,无论有没有那条腿。
这句台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阮一宁心中某个锁住的门。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表演的眼泪,而是真实的释放——为她自己,为林小雨,为所有带着伤痕生活的灵魂。
陈墨(导演)Cut!完美!
导演罕见地站起来鼓掌,
陈墨(导演)太棒了!
片场响起一片掌声。阮一宁还沉浸在情绪中,陆沉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一个微小的、专业性的肯定。
拍摄结束后,导演特意叫住阮一宁:
陈墨(导演)进步很大。昨晚做了什么特别准备吗?
阮一宁陆沉老师帮我排练了,
阮一宁诚实回答,
阮一宁他让我明白不需要'演'林小雨,只需要...成为她。
陈墨导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陈墨(导演)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好表演的秘密。
回酒店的路上,阮一宁收到陆沉的短信:
陆沉今晚继续?第三十七场需要更多打磨。
她微笑着回复:
阮一宁好。同样的时间?
陆沉带上你的相机。
陆沉回复道,
陆沉我想听听摄影师对角色的理解。
这个邀请让阮一宁心跳加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一种奇妙的双重成长——既是演员又是摄影师的成长。这两种身份不再互相排斥,而是像两条交织的河流,共同滋养着她的艺术感知。
晚上,阮一宁如约来到会议室,不仅带了剧本,还带了她最爱的数码相机。陆沉已经在等她了,桌上摊开着剧本和分镜图。
陆沉我想从摄影角度理解这场戏,
他指着第三十七场——林小雨在雨中独舞的场景,
陆沉导演说要长镜头一镜到底,但我担心情感转折不够清晰。
阮一宁仔细研究分镜图,突然灵光一闪:
阮一宁如果从俯拍开始,随着舞蹈逐渐变为平视呢?象征她从自我封闭到向外敞开的过程...
陆沉眼睛一亮:
陆沉有意思!你有摄影师的眼光。
他拿起剧本,
陆沉来,我们试试这个动线...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深夜的会议室里,一个从表演角度,一个从摄影视角,共同拆解着每个场景的情感逻辑。时而激烈争论,时而默契相视而笑,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凌晨两点,当他们终于满意地合上剧本时,陆沉突然问:
陆沉拍完这部电影后,你有什么计划?
阮一宁愣了一下:
阮一宁回学校完成学业吧。我是摄影专业的...
陆沉不考虑继续演戏?
陆沉直视她的眼睛,
陆沉你有天赋,阮一宁。那种无法教授的天赋。
这样的肯定从专业演员口中说出,分量非同一般。阮一宁感到一阵暖流涌过全身,但随即摇摇头:
阮一宁我不知道...表演对我来说还是太新了。
陆沉新不代表不适合。
陆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陆沉走吧,该休息了。明天还有拍摄。
回房间的路上,阮一宁的思绪万千。陆沉的问题触动了她一直回避的思考——拍完这部电影后,她到底要走向何方?摄影还是表演?或者...有没有可能两者兼顾?
躺在床上,她翻开笔记本,写下今天的感悟:
阮一宁今晚明白了表演和摄影的本质都是'看见'与'被看见'。作为摄影师,我捕捉他人的真实;作为演员,我呈现自己的真实。也许艺术本就没有边界...
合上笔记本,阮一宁望向窗外。北京的夜空难得能看到几颗星星,微弱但坚定地闪烁着,就像她心中那个刚刚萌芽的念头——关于未来,关于可能性,关于成为更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