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一

风起，江南。

十里莺啼，水村山郭，放眼望去即是一片烟柳繁华。水乡，多蕴养着灵性的儿女。长风起了，穿过成行的玉柳，迈过幽深的雨巷，等到了桃花山上时就成了一股带着江南独有气息的微风。

桃花山上住着一位独行的大盗。此刻，他正懒洋洋地躺在树下，任由清风缓缓拂过面颊。

“听说京城里那狗官不知道从哪儿又搜刮来一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有意思呵，我倒要看看它长什么样儿。”

大盗想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于是，自那一晚知府家中的夜明珠便永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字条，上面横批着两个大字“东方”

直到第二天正午知府仍一个人闭门坐在书房里，口中不住地咒骂着一个名字——东方羽。

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内传遍了一个消息，桃花山上的大盗东方羽偷了城内知府家最珍贵的一颗夜明珠。

而东方羽才不管这些，这时的他正打马在街上疾驰，怀中藏着的正是那颗夜明珠。

东方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永远都像风中的一片羽毛一样，漂泊不定，来去无踪。他的马也永远都是最快的马。

这几年他偷得越来越大，东方羽的名字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在官府的口中这是一个最让人头疼，最忌讳的名字，而在江湖上一些初出茅庐的盗贼眼里则是敬他入神。

二

大街上。

少女穿着一身火红的外衣，衣服上满是精美的花纹。她顺着人流不时停下来挤入街两旁卖胭脂首饰的摊位上，几番下来手上拎满了大包小包。少女看着手中堆积的包裹不禁红了脸，吐吐舌头“嘿嘿，没事的，爹一定不会怪我的”她光顾着两旁的店铺，却不见正前方一匹马如风一般向她冲来。

“快让开！”马上的年轻人疾喝一声，同时拉转马头改变方向。少女则是吓得不知所措。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她不禁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手上的包裹散落一地，所幸马上的乘客手上功夫不俗，“吁”的一声呼哨拉住了缰绳，猛地向右一扯，拉住马头迫使马停下脚步双蹄腾空，一阵嘶鸣。乘客赶忙跳下马，“你没事吧”“啊……”少女似乎很怕生，被年轻人这么一问四目相视下，脸都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她不答话，年轻人疑惑地扫了他几眼，然后麻利地替她捡起地上散落的物件重新装入包裹塞在她的手中。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年轻人不禁觉得好笑，不自觉的又多看了看她。

“啊，谢…谢谢”少女总算会说话了。自小到大这样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眼前的年轻人相貌也实在俊俏，任何女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时都会脸红的，少女自然也不例外。

到了家，两旁的仆人早就在一旁搓手等候见到她来急忙上前躬身道：“小姐，老爷为近日夜明珠被盗正大发脾气呢，您快去劝劝吧。”听到这话，少女转了转眼珠，朝他们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奔到桌前，扑入爹爹的怀中，扯着他的胡子几句好话便哄得知府笑容满面。

但少女不知道今天在大街撞见的那个年轻人正是令自己父亲头疼的东方羽。

三

夜晚，桃花山上。东方羽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今晚自己竟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好几年了，自己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盗无数次在世人的眼里受到鄙视，唾弃。本来他与女人们的关系都十分微妙，不少富家女儿都倾心于他可当得知他是一位盗贼后，曾经的山盟海誓便全化作乌有，有的甚至还妄想抓捕他归案。可他每一次都能侥幸逃脱。

然而，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成功但在心里却会给人极大的打击。久而久之，东方羽对一切的豪绅都产生了一丝反感。白天的举动只是他心底的善念无意间唤醒了他一次。那么少女呢？东方羽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好奇，她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她的目光似乎很单纯，不曾经过任何世俗的污染，而且她对自己也并无恶意。

他转过头去看向窗边漫漫的长夜和天空中浩瀚的星辰，风起了，引得婆娑的树影来回摇曳。天苍地茫之中，他的心也跟着在动，一缕缕的风在他的眼里最终幻化成了少女的容貌。

是风动？是心动！

可接下来得好几天东方羽再也没有见到过少女，直到某一个夜晚，他再次潜入知府的书房，他自认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刚一踩地，周围就响起了一阵喧闹，灯球火把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还是他机灵猛地蹿上房去，紧紧贴在房顶上，等众人不注意，一个乳燕投林越过墙头，翻到墙外。然后急忙一闪身躲进一间屋内。

一转头，东方羽怔住了，面前的床上少女正安然地熟睡，无瑕的月光透过窗来照在她的脸上。窗外无风可是东方羽的心却偏偏又动了，睡梦中的她宛若一个婴儿。东方羽踮起足尖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他走到床前伸出手想摸一下少女的脸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怕惊醒她，更怕打碎她心目中的幻想。

良久，外面的吵闹声渐渐远去，东方羽翻出窗回头又看了看熟睡的少女，一咬牙，跳上墙头借着夜色离开了。

东方羽不知，他前脚刚走，睡着的少女立刻睁开了双眼，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惊喜和娇羞。

后来，在江湖上东方羽这个名字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谁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在他声名最为显赫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东方羽这个名字就像清风一样，在人们的记忆里掠过随即便消失了。

四

东方羽呢？他去了哪里？

自那一夜回到桃花山上后，思考了许久东方羽第一次选择了放下了大盗的名头，他决定去投军。

那个年代并非太平盛世，北方的边境匪患猖獗，边城不断受到蛮夷骚扰。北方的蛮夷多擅骑射，过惯了马背上日子的他们来去就和旋风一样。等朝廷官军赶到他们早已撤走。因此朝中大将都拿他们束手无策。

而东方羽出身贫寒，夷人的战术他打小就已经在使用了，对这个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当兵部官员问起姓氏祖籍时，他突然想起若是报出真名实姓无疑是自投罗网，情急下他随口说道：“我叫方羽。”看着兵部将方羽这个名字记在花名册上，东方羽微微一笑，转身悄悄地走了。

起初，他还只是一位普通的士卒因他武艺高强骁勇善战逐渐受到了赏识。一次酒后对北方蛮夷的一番高谈阔论更是让同行的官僚大为赞赏。一年内他的事业平步青云，就连原来的将军也亲自在皇帝面前保奏他，认为他有大能。

两年后，皇帝派下诏书，任命方羽为征夷将军，并许诺若能平定北方战事定封他为侯，赏黄金千两。

东方羽看着诏书，心中一动，比起黄金千两，他更愿意的是娶她为妻。两年多未见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一想到等自己封侯拜相回到朝内便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了，他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意。比起作为一个盗贼，自己那时的身份显然很适合去提亲。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准了人，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此战，必赢！

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位大盗而朝中却多出了一位将军。

五

大漠的风是干燥的，行军途中风沙不断。吹在脸上还未等让人感受到凉意黄沙便扑面而来。灼热的烈日整日高悬在头顶上，照得人睁不开眼。对于前路的危险，无论将帅兵卒都各怀心事：

它们中有对情人的许诺；也有对功名的希冀；很多的则是对家中妻儿老小的一份牵挂……

刀剑无眼，这茫茫大漠里不知已埋下了多少累累白骨，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

行至傍晚，大军总算来到了边城，与其说这是一座城倒不如说是四面高墙，与江南繁华热闹的京都根本无法相比。东方羽环顾四周，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间民房散布在这片土地上，边城就是这样的荒凉。他下令大军原地驻扎，就地过夜。

晚上，遥望四周大漠的异域奇景也不同于白日，四处的荒丘都成了黑色，远远一望似连绵起伏的群山，一阵疾风卷地刮来带给人清冷的寒意。远方，不时传来鸣沙的声音。举目，头顶上是一轮高悬的明月，白得如玉一样。

还没等东方羽好好欣赏，远处的沙丘上隐约冒出了火光，是十几只火把。有火把的地方必会有人，而此时却是深夜…

这意味着……

“敌袭！”

巡逻的士卒对着众军大喊，大家慌忙坐起，抄起身边的兵刃。那些火把起先还离大军有一段距离，可转眼间，随着一声马嘶就到了眼前，映着火光东方羽似乎还能清晰地看见最前面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脸上狰狞的笑容。他急忙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前挥去，与汉子手上的马刀相迎“当”的一声，两件兵刃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火星。东方羽和汉子脚下的马都不禁倒退了几步。

东方羽感到面前的大汉定非常人，正准备召集部下结阵。可那汉子却突然哈哈一阵狂笑，抢上前连砍几刀然后一声口哨勒转马掉头就走，同来的几百人也统一的停下了战斗，打马迅速地追上汉子，几秒钟后便无影无踪，只留下心有余悸的众人以及满地的狼藉。

这就是一直扰乱边境的蛮夷吗，东方羽一边想着，一边传下军令，清点众军死亡人数。

沙海深处，风起云涌。一场大战一触在即。

六

大漠上风云奇诡，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黄沙便滚滚而至。久居南方的人是不会习惯这样的天气的，就连东方羽本人也因水土不服而病倒在卧榻上军中的自然不计其数，军医每日都忙得不停，这样的大军初来乍到又不熟悉地形，这仗该怎么打啊。

“方将军，军中的医疗物资不够了”有参谋来报。

“中军留下，派二成士卒带伤病者去附近的百姓家中疗养，再派探子星夜前往最近的城内寻求救济。”东方羽皱着眉头挥挥手说道。

现在只希望那场战争拖得越晚越好…

下午，东方羽勘察军队，他惊讶地发现原本带来的人马中竟已少了近三成兵力。再除去看守粮草的士卒，带来的十万大军中真正能够投入战斗的只剩五成。

东方羽眼中的忧虑更深了，若是此时敌人大举来犯，自己还有多少把握？

一晚上他根本睡不着，有时外面传来的几声狼嚎，一阵旋风都会让他心头一紧。

所幸的是第一夜无事，第二夜，也无事。一连四五天，蛮夷再也没有来过，大漠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足迹，归来的军士越来越多，军中人人皆喜。但东方羽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就好比温水煮青蛙一样，危机似乎就潜伏在身旁，可自己却浑然不知。

一连数十天，东方羽每日派人前去探查周围，归来的探马们每次都说什么异样也没有。探马的话让军士们更加放心，军中人人都夸方将军神威，定是有天神暗中相助。

东方羽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

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转眼，鸿雁北往，已是塞下秋来。这天，正是中秋，在外的游子旅人们总会在这一天摆上香案，对着婵娟拱手，祈祷家人们的平安。这一做法在军中更是盛行。

古代也有诗云：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军旅生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可能仅有数月而有时却可长达数年。在外行军，家中的事和人全然不知。思念像瘟疫一样在军中蔓延开来。

不知何时起，军中人人涕泪……

东方羽自己还未有家室，父母则早已亡故。虽未有所念但见此景也不禁潸然。

就在军中人人放下警戒的时候，还是东方羽眼明，他突然注意到西北方升腾起一团团沙尘，其中可隐约见到马匹的轮廓，远处的山头火把突然就亮起来了。

停滞了半个多月的战争就在这一刻打响。

作为主将，东方羽不敢怠慢，传下急命“列阵，诸军听令！”

当人们沉浸于回忆时，难免精神上会有些疏忽。而打仗时分心一直是行军交战时的大忌。

从山上冲下的几队骑兵差一点就将阵形冲散。

就在这时，风，又起了。

顿时天空中黄沙弥漫，吹得人睁不开眼，地上的沙子在空中乱舞，狂风里是敌军猖狂的叫嚣。东方羽一手擎着长枪，一只手挡在身前，在风沙中极力辨认周围，突然他感到持枪的右手一阵剧痛，拿到眼下看时，一到长长的口子从小臂一直延到大臂，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袖，伤口上沾满了黄沙。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在风沙的间隙里他看到了近处搏杀的士卒以及远处已然成行的火把。此时逃走已然太晚，而周围又是自己的同袍，自己又怎能弃他们于不顾？跟何况战中脱逃她又会怎么想……

跑不掉，那就杀吧。

顾不得多想，东方羽舞着枪在狂风中戳挑。“都给我守住！”他嘶吼着，双目逐渐开始泛出血丝。终于风小一点了，他总算可以与将士们聚在一处，再四下一看，满是敌军，对方竟也有不下七八万的兵力，而且正不断向下冲来。

东方羽看看左右，这场仗必须要赢，哪怕站至最后一个人。一位副将挡在他面前，回头道： “将军，您这手…要不小将为您杀开一条路，您快走吧！”

“住嘴！同为军士哪怕是死，也要在一起”

“可是……”

“到底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

“这…当然您是…”

“那就别废话！”

“弓箭手，放箭！”

一支支羽箭腾空而起，乌压压的一大片。离军队几十里地的敌军倒下了一片。看到这些东方羽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有箭的地方就有兵，有兵那就很有可能打赢。

东方羽猛地跃起，跨上马，忍住痛一摆枪，朝荒丘上火光最明的地方冲去，他身边的亲兵都是随他出生入死过的，一个举动便能明白。火光最明亮的地方往往都是主帅的大营。

帅一死，卒自乱。

东方羽想做的便是这个。

管不了背后的杀声漫天了，东方羽催动坐骑绕过众军，在黑暗中打马潜行。眼前是黑暗的荒丘，背后则是不断的战火。

就在正前方，之前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正洋洋得意地看着脚下。一定是他！错不了！

在东方羽离那人只剩两百米距离时，人们才完全注意到这个一身黑衣黑裤的年轻人。顿时，兵刃齐举，朝他剁下，东方羽耍开枪，直朝主将刺去，那汉子也不是泛泛之辈，手中的鬼头刀一翻，架住了枪头，身子一侧便躲开了，看着周围的敌军开始朝自己涌来，东方羽连忙虚刺几枪，拨马就往北奔走。

活捉敌人主将可是大功一件，几乎附近的敌人都朝他追来。络腮胡大汉更是首当其冲。

而这便是计！

二将互追了不过几百里。东方羽故意放慢马速，估算着背后那将应该快追上自己了，突然一抖枪，扭转狼腰，斜着身向后一刺，长枪如白虹贯日“刷”地闪到了大汉面前，这一下快到在两人之间甚至留下了残影。大汉根本来不及招架，翻身落马。

这，才是绝技。回马枪！

一枪刺出东方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右臂持枪的手再也不稳了，所幸亲兵赶到护着他掩杀回营。

东方羽想得不错，络腮胡大汉一死，众蛮兵果然纷纷四散。不多时战局便明朗了。

当一缕清风吹在东方羽的面上时，他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景物竟然变得明朗起来，低头，手里银枪上的花纹也变得清晰了。

远方，是黎明破晓！

七

时隔半年多。

东方羽再次踏上了京城的土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在他心中荡漾。江南的风景依旧杨柳岸、杏花雨永远是人间最美的四月天。谈笑间。扑面的春风拂在脸上，清浅婉转。

东方羽永远记得，那日他归来之时，正是大风之日……

风起，吹起了谁家少年不解的思绪；风起，又有多少动人的故事在风中传递…

走上朝堂，东方羽简要的向圣上讲述了此战的经过以及北方暂时平定一事，群臣无不咂舌。

听到北方蛮夷四下溃散，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册封他为平夷侯，并让他回府休息。

一日内，全城都知道了朝中的方将军大败蛮夷平定北方之事，方羽这一名字传遍了整个京城。

因为她，他，成侯。

“接下来，就该找她了。”半夜里东方羽躺在床上，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

这么多年过去了，故人在梦里来了又去，只有她的容颜一直被印刻在记忆的最深处。

东方羽枕着手臂，回忆起往事，难以合眼。

次日，旭日东升。东方羽就从床上跳起，直奔知府的家中。这次，他选择走正门。

知府的家中早已不同往昔，原本的朱红色大门如今早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一把生锈的铁锁将门紧紧锁上。东方羽用小指轻轻刮了下门，指上便聚积了一尺灰尘，他不禁皱了皱眉。

翻过墙来，院中是一片蓬乱的杂草，参差不齐的随风招摇，像是在嘲笑又一户官家的没落。

东方羽愣在了原地，凭着记忆他摸索着来到了曾经知府的书房，柜子上已然空无一物，面前的桌椅，在桌腿和凳脚上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裂缝。

这座大院已经荒芜很久了。

东方羽这下弄得不知所措，只得扫兴翻出墙，缓步走出小巷……

八

走过街上，斜对面是一座茶楼，茶博士在店门口吆喝。店旁是一位说书先生，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东方羽走进茶楼拣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据说啊，这京城内几个月前，有一位官家的小姐如何也不愿嫁人，把她那当知府的爹逼急了，硬是逼着她出婚。

可众位客官可晓得？

那小姐她竟然…竟然在大婚之夜自缢身亡，那真叫红事变白事，喜堂换灵堂啊，也是他爹常年不干好事，家中造的孽。只可怜了那如花似玉的小姐啊…果真应了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东方羽正吃着茶，听至此处，手中的茶壶再也拿不稳了，“哐”地落到地上打得粉碎。众人纷纷看去，可他却如同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看看一身戎装的东方羽，说书先生摇摇纸扇，忽而又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听人说那知府女儿自缢前高喊着几年前江湖上一个大盗的名字好像叫东方…东方什么的。听说那个东方也是习武的早年犯下大案，手段通天啊，不过后来却又不知为何销声匿迹”

“各位客官你们可知，当年啊他可是闻名江湖的大盗……”

众人很快又被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吸引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东方羽从位置上起身，默默地走出了茶楼，重新隐没于人海。

后来皇帝收到了平夷侯方羽的书信，信中说，霸业已成，臣愿告老还乡，放弃官位。皇帝虽然不舍，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从此，朝中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平夷侯出现。

一夜间，东方羽又回到了从前。

自那天起，朝中少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而江湖上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位传奇的大盗。

九

寒来暑往，四季来来去去。王朝在一代代的延续下不断更替。草木枯了又新，北雁来了又返，只有那无边的风一直在吹着这座历尽沧桑的古城。

又是一年七夕，长风又起了。坐在庭院里的老人们总会给孩子们讲起京城里百姓口中代代流传的两个故事：

“很久以前，一位官家女爱上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盗，甚至不惜为他身死于大婚之夜……”

很久以前，又有一位奇盗，为了心爱的人，金盆洗手，涉足官场。历经数载，功成名就后却因爱人已逝，而抛弃了原本的富贵荣华，重新当起了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