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八（下）

“欣欣，你先别哭，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丁禹兮看着虞书欣滚落下来的泪，有些慌乱地说，“我之前就说过，你还小…”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虞书欣激动地打断：“我成年了！我…成年了…”

台词的重复，不断的强调，虞书欣努力的想让自己的话变的更有说服力，可惜酒劲上头，她听不下更多，只觉得身体好像被抽空，疲惫袭来，身上越来越软，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丁禹兮身上。而对丁禹兮而言，面前女人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舌尖一伸一缩，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均被丁禹兮尽收眼底，加上两人因醉酒站不稳而产生的摩擦，诱人而不自知，呼吸间反复挑战着丁禹兮的极限。

丁禹兮磨了磨牙，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将缠在自己身上的虞书欣扒了下来，然后扶到床上，弯腰把她的鞋子脱下来，没想到起来的时候太猛，腿一软便向虞书欣跌去，脸颊正好落在她的肩膀上，女人发育良好的胸部就这样呈现在眼前，丁禹兮的呼吸一热，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朝厕所跑去。

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了她三年。可面对她一次次的表白，丁禹兮都不敢去认领她的这份心意，怕有朝一日虞书欣如果遇到更好更合适的人选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想等她好好考虑，认真抉择，更想与她相伴一生，白头到老。

水被毫无章法地泼到脸上，湿了发梢，也潮了衣襟。丁禹兮拿过毛巾给虞书欣擦了擦脸，并帮她盖好被子后离开床铺躺在了窗边的沙发上，一夜难眠。

当孟幻站在拍毕业证的队伍中时，三年的时光是慢是快已经不重要了。很累，但难忘；想逃，却不能。毕业照、毕业证、同学录、高考……指针滴滴答答，孟幻来不及感慨昨天——大学生活，它就来了。

但说来也怪，毕业后好长一段时间内，孟幻都没有再梦到虞书欣和丁禹兮，没有了老师的逼迫，没有了同学的内卷，没有了被安排好的日复一日，也没有了干枯无聊的以泪洗面，孟幻整个人都沉浸在轻松愉悦之中，直到她开学后第一次返校。

从坐上车的那一刻开始，手心的冷汗、头部的昏沉，胃部的不适，都在困扰着孟幻。孟幻对它们很熟悉，哪怕它们只是一个月出现一次，却也给人留下了深深的恐惧——这是高中时期的孟幻每次返校必受的苦楚。

“怎么就成了后遗症呢？”孟幻苦笑着，在心里一遍遍的确认目的地，否认自己的下意识。她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颤抖的双腿，独自一人缩在后排车座。对于以前的孟幻来说 去学校是个噩梦，浑身写满抗拒，满心都在抵御难受难过复杂的心情；而现在，虽然经过了近半年的调整，但当提到返校时却依旧浑身不舒服，心悸且慌。以前从不敢多想，只能把自己沉浸在手机中躲藏，而现在，孟幻突然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终于有多余的心情观赏路上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