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
沉沉夜幕无声地笼罩了这片被山峦温柔环抱的区域，半朽的世界树校徽，在幽深的黑暗中隐隐闪烁着微光。
卡塞尔学院，这个外界看来像是贵族院校的学院，其实身负屠龙使命，守着混血种的秘密。
整个世界都在静谧中沉沉睡去，执行部却灯火通明，和外面的肃穆不同，屋里热火朝天多了。
“把那个南太平洋的事赶紧解决！搞不好一会儿美军航母就到了！”古德里安教授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诺玛的蓝光下微微闪耀。
执行部的警报从三个小时前就没停过。古德里安本想趁着轮班期间的小空档小睡片刻，却被一连串麻烦牵扯了进去。他心想中国有一种东西叫催命符，如果它真的存在，可能诺玛的警报就是它的一种实例化的表达。
执行部专员汇报，南太平洋编号A035的小岛上，出现了疑似龙侍活动的迹象，诺玛的全景地图自动移动到那里，那座小岛四面环海，距离每一处大陆都很远。
三天前，执行部三个B级专员前往调查，队员们在艰难的跋涉和探索中，发现岛上一个小部落其中有几个“危险分子”，他们是混血种，据报告说正在研究开发某种能实施群体精神控制的炼金武器，好消息是专员们用炸弹炸掉了山顶部落，活捉了部落首领，坏消息是炸弹是装备部给的，那颗炸弹把岛上最高的山涂得大片大片漆黑，五角大楼的情报称可能发现了新的石油井......
“荒唐！跟他们五角大楼有什么关系？赶紧让他们处理干净，五角大楼那边我来处理！”古德里安教授气得拍桌。
“检测到您的血压升高，教授。”诺玛清冷的女声传来。
执行部状况频出，北京地铁事件后，学院心理部、执行部和信息部忙了数月才平息舆论。如今龙王相继苏醒，秘党神经紧绷，执行部专员四处奔波，全世界的异常气象和水文执行部都要过问，这导致了经费严重紧张，还总有人借机公费旅游。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四大君主相继苏醒，秘党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冷风破门，施耐德教授大步流星，风衣在身后艰难跟上他的步伐，衣摆狂飘。
“您来了。”诺玛说。
“把刚才出问题的区域调出来。”施耐德盯着诺玛的全息地图。
“好的，在五分钟前，这块区域出现过异常扰动。”地图旋转，停在中国某座小城上方，然后快速拉近。
“五分钟前卫星从上方掠过，这片区域的信息我们没有拿到。”诺玛回答。
“什么是没有拿到？”古德里安教授问，诺玛的系统能穿透大部分干扰，尤其在这个特殊时期，更是功率全开。
全息地图的时间线拉回五分钟前，这片区域在地图上消失了，有一个圆形的“黑洞”。
“就是这样，我们推测是信号是被当地的某种能量场干扰了，它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全世界的卫星在那一时刻都没能拿到当地的卫星地图。”诺玛回答。
“是否呼叫昂热校长。”诺玛紧接着抛出一个选项，“需要在场的二位决定。昂热校长在那边度假。”
“先不惊动校长，我需要找一下信息部长阿密特。”施耐德说，“先让他尝试确认问题为何出现。”
“已通知，阿密特部长大约会在20分钟内上线。”诺玛反应迅速。
“接下来诺玛，启动自检程序。”施耐德说。
“先生们不用紧张，正在路上呢！”摩托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盖不过这个酷老头的性感嗓音，“骑着个老古董，声音有点大，毕竟它像我一样老了。”
“收到，校长。”
“代我给阿密特问个好，他椅子下的酒下次换个地方藏，副校长鼻子很灵。”昂热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地图黑洞处，市里的一家老旧书店。
殷悦靠在书店的木制柜台边，拿着刚刚黎楚仪拿给她的一本旧书看着。书页已经有些发黄，散发着陈旧纸张的气味。黎楚仪站在她对面，皱着眉头盯着一张新来的书单，嘴里嘟囔着什么。
“这书上的写的什么字，我都看不懂。你从哪淘来的？”殷悦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红色吊坠，一边翻着从刚送到的箱子里捡出来的旧书。
黎楚仪凑过去瞄了一眼，摇摇头：“一个旧货商送来的，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是什么书。我可不敢说是宝贝，要是你真有兴趣，拿回去看看吧。”
殷悦翻开书页，中间夹了一幅画。画中，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漩涡般的风暴席卷大地，蓝色的羽毛夹杂着雷霆，似乎还看到天上有什么东西的影子。她停下手，盯着画面看了许久。
她没看到自己胸口的吊坠发出微微的红光。
“这幅画……”殷悦低声说，“有点眼熟。”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卷起街头的书页，飞得四散。书店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几本书从架子上掉落，书页随风翻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阴影在角落里疯狂滋长，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一阵狂风呼啸着从窗外灌进屋子，吹得书架摇摇欲坠，书籍在空中肆意飞舞。风声中，隐隐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那声音忽远忽近。
殷悦紧紧抱紧那本书，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初一，你这书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我已经在你这听到过好几次奇怪的声音了！”
黎楚仪稳住摇晃的柜台。抬头看了看窗外，阴云迅速聚集，像墨汁倒进水中，快速遮住了整个街道的光线。
风声中，冷笑声愈发清晰，似乎蕴含着某种亘古而邪恶的低语。
“我去关窗！”黎楚仪走到窗边，殷悦怀里书突然挣脱，猛地向前冲去。
殷悦反应迅速，伸手抓住书脊，那本书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住，殷悦拽不住它，那本书挣脱后悬浮在半空中，展开。
书中画面风暴里有只巨大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被那股压迫感压得后退。
“殷悦，别看！”黎楚仪急忙喊道，随手抓起柜台上的台灯，猛地砸向那本书。
台风碰撞那本悬在空中的古书，一阵轰鸣声响起，台灯竟被震得粉碎，书剧烈震动后，猛地掉落在地，书页渐渐失去光泽，犹如风干的泥板。
殷悦的心跳加速，她凝视着书本上已经失去光泽的图像。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初一，那只眼睛……”
黎楚仪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叹了口气。”
“那本书，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殷悦听到她叹气，又小心翼翼地问
“你相信世界上有龙吗？”黎楚仪沉默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
“龙？”殷悦轻声重复着这个字，语气有些迟疑，“你是说…东方龙吗？还是西方龙……哪吒闹海龙珠还是哈利波特？”
殷悦有些紧张，她想要缓解下气氛。刚才发生的一切显然有些超自然了，不然就是自己在做梦，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实还是有点痛的。
“哈利波特！如果我说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想呢？龙类，是真的存在过的。”黎楚仪苦笑了一下，低下头，“不过咱们这个世界确实没有魔法之类的……”
“拉倒吧！现在卫星满天飞，哪还能藏得住啊？你不会要告诉我麻瓜看不到龙吧？我看过哈利波特的！”殷悦有些不信地笑了笑，她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刚才那巨大的眼睛，似乎它的目光依然留在她身上。
“魔法部会施展遗忘咒给你们麻瓜洗脑的…”黎楚仪说。
“那我是哑炮咯？”
“你能看到那些东西，已经说明你有巫师血脉了……啊呸，咱们这说你是混血种，咱这不是哈利波特！”
“那真有九又四分之三吗？”
“没有魔法学院！但有研究龙的卡塞尔学院，他们是在芝加哥火车站坐一辆不在列车表上的火车，就能带你去卡塞尔了，毕业包分配工作。”
“停停停！”
殷悦有点子无语，她不知道刚才她们所交流的话到底算什么，太奇怪了，但黎楚仪又不像在跟她开玩笑。
“小心！”
殷悦听到她一声大喊，然后只感觉自己的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心跳加速，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剧烈的风暴席卷四周，殷悦急忙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黎楚仪冲过来抱住了她。
再次睁眼，世界已变得不同，风暴肆虐，乌云遮蔽了天空。风的呼啸声如同猛兽的低吼，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头巨龙从云层中现身，身躯庞大得超乎想象，周身覆盖着幽蓝色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仿佛是用最坚硬的材料而铸成。巨大的翅膀缓缓扇动，每一次的挥动都引发了一场小型的飓风，狂暴的气流呈螺旋状向外扩散，所到之处，地面被掀起层层土石，街边的路灯和指示牌被轻易地连根拔起，被卷入高空，而后又被无情地撕扯成碎片，散落向四周。
殷悦被吓得发抖，一被拉入尼伯龙根，黎楚仪就抱着她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
她听到了窗外很多沙哑的声音，那些黑影在外面聚集，黑影的爪子密集地拍在书店床上。
“是新鲜血液…”
“那块石头…那个孩子…”
“好想要…”
黎楚仪在殷悦耳边轻声说：“别出声，别怕，我说了你不是麻瓜的，早晚会碰到这样的事，还好我在你身边。”
“有我在，他们不敢靠近，你放心。”
“现在听我说，你看过哈利波特，你就当世界真的是那样的，我们被拉入了魔法结界——咱这边叫尼伯龙根里，说话要轻，我会带你出去。”
“在我们的世界里，龙和人类是死敌，它们曾经奴役人类，人类一次次地杀死它们，但它们又一次次复苏。”
“我们世界没有魔法，但也有差不多的一些能力，麻瓜科学家们穷尽一生可能研究不明白的东西，我们念咒就能用。”
“你看窗外，我们趁着他们战斗时开溜，找到尼伯龙根的边界。”
“你明白了就点点头。”
殷悦点了点头，看向窗外，有一个男人在风暴中站立，他站姿挺拔如松，白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风暴掩盖不住他眼中燃烧的黄金瞳。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折刀，刀身之上的符文在昏沉的天色下隐隐闪烁着幽冷的寒芒，他独自站立在风暴中心，仰望苍穹。
一声咆哮响彻天际，巨龙喷吐出一道道风刃。这些风刃每一道都呈现出淡蓝色的半透明状，边缘闪烁着锋锐的光芒，千万支疾射而出的冰蓝色利箭，铺天盖地般朝着那人射去，密集的程度让周围的空间都被其填满。
突然间，他在二人视野里的身影变得模糊，甚至消失，只听见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碰撞声，它们溅起的火花在狂风中飞溅。
那飞溅的火花可以让她们知道那人的位置，火花随着被风暴卷起的建筑残骸一路直冲云霄， 风刃聚集在火花天梯的最前端，折刀和风刃的碰撞发出更剧烈的爆鸣，可那风刃根本挡不住男人，逆飞的流星划出一跳矫健的弧线，直飞巨龙面部。
巨龙察觉到危险，巨大的翅膀挥动，试图掀起的狂风将他卷走，但为时已晚，男人偏转位置，手中的折刀，已经精准地斩在了巨龙翅膀与身体连接的关节处。
折刀斩不进巨龙的身体，那龙鳞是它最厚重的铠甲，但折刀斩掉了一些龙鳞，一时间，蓝色的龙鳞在狂风中肆意飞溅。
男人从空中坠落，这时二人才能看清他的身形，他浑身也覆盖着片状的龙鳞，面部也生长出锋利的凸起，扩张的血管滕蔓般缠绕在全身，那样子分明也不是人类！
“你很强，混血种。但你甚至不能伤到我。”空中传来低沉的声音，“我本没打算杀你，而你对我的恶意却很大。人类，选吧！臣服，或是死亡。”
龙居然也说中文？
黎楚仪拉着殷悦的胳膊，悄悄咪咪地出门，巨龙和男人离他们很远，黑影们围着她们围成一个圈不敢靠近，她们要在被发现之前找到尼伯龙根的出口。
“别担心，这边不是现实世界，麻瓜进不来的。” 她看到殷悦一直在望着自己家的方向，这里很多建筑都变成了废墟残骸，战斗的痕迹遍布广场，黎楚仪看出她的担忧，于是安慰到。
她们需要找到几个风眼，破坏掉可能就能走出尼伯龙根。
“你要习惯。”男人说。
“我要习惯？”巨龙也能发出疑惑的声音。
“因为我知道很难彻底杀死你，所以你在未来还会无数次的复活，那时还会有一个叫狮心会的团体来杀你，他们的风格，会有点像我们。”男人说，“我们就是狮心会，是一群人类。”
一个世纪前的对话重现，梅涅克·卡塞尔的意志一直都在，希尔伯特·让·昂热——可能是混血种中的现世最强，和龙类正面交锋。
“狮心会吗，也和龙族的历史一样久远了啊。” 龙说。
“这是战场啊，你复苏用了太久了，已经忘记什么是战场了吧。”昂热没有摔在地上，他通过缓冲物站在了一片飞起的残骸上，“我们曾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同伴的尸体堆里爬出，拼到粉身碎骨也要用牙齿咬碎敌人的喉咙。”
“对我来说，他们的音容相貌都还刻在我脑子里，我是那个活下来的人，我是为了复仇才活下来的，为的是给你们一个个送葬！”他声音由低沉转为高亢，折刀举向巨龙，“我是复仇者，我这种人，就是要碾碎一切挡在我路上的东西，前面是山，我们就登山，前面是海，我们就渡海，我们一无所有，也从不防御！楚子航！”
远处一栋摇摇欲坠的大楼楼顶，楚子航早已架好了装备部改良款XM109狙击枪。这把世界上最大口径的狙击枪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枪身之上刻满了龙文，这是装备部改造的炼金武器，早已脱离普通枪械的范畴！改造后的XM109足以穿透世间最坚固的防御。
楚子航在那里默默观察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开启了暴血才能让狙击镜一直锁在昂热所斩掉的龙鳞缺口处，校长的声音落下，枪膛中喷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那颗装有能破除防御的贤者之石的特制子弹飞呼啸而去，随后枪声响彻天际，子弹突破了音障！
它确实沉睡太久了，上次苏醒时，人类还是用长矛作武器，夏之哀悼事件时，人类还在使用火枪，而现在已经完全不同。
有一点没变过，龙族从未看得起过人类。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特制的子弹精准无误地击中龙鳞缺口处，贤者之石的力量在刹那间迸发。金红色的能量像涌动的熔岩一般，顺着缺口侵入龙的身体，一道凄厉的龙吟随之而起，回荡在尼伯龙根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疼痛，是愤怒，那是被冒犯的咆哮。龙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周围的空气因它的愤怒而扭曲，地面震颤，连虚幻的空间壁垒都开始不稳定。
它庞大的身体在空中上下翻腾，试图摆脱侵入体内的力量，然而那枚由贤者之石铸成的子弹紧紧咬住了它的生命力，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驱逐这渺小而又致命的入侵者。
“吼——！”
一声咆哮震天动地，龙用金色的竖瞳扫视四周，试图找到攻击的源头，却只能感受到那微弱而坚定的人类气息。他们的渺小令它愤怒，但它也清楚，若不做出抉择，这痛楚将彻底吞噬它。
它低吼着挥动爪子，撕裂自己的胸膛，鲜血淋漓。下一刻，那庞大的双翼之一被它的力量硬生生地扯断，血如泉涌，染红了尼伯龙根的天空。断翼巨大的残骸，带着龙的怒意和无尽的哀嚎，从天穹坠落。
昂热身上的尖刺和血管所铸成的藤蔓缓缓消退，他的龙骨状态解除了，在刚才和龙王对阵的那几分钟，他是世界上最接近龙类的人类。
楚子航高度警戒，他是需要给到最后一击的人，他清楚刚才的攻击不足以击溃龙王，他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却没有立刻再次射击。因为他的余光看到了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在龙翼的落点附近，龙翼落地的冲击是毁灭性的，会砸死她们两个的。
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种可能的方案，是继续瞄准还是想办法救人？校长的龙骨状态已经解除，时间零恐怕已经不能开启了，此刻已无完美的解决方案，他的任务是狙杀这头龙，不惜代价。
楚子航瞄准龙的断翼伤口，又补了一枪，他一共有两颗贤者之石，意味着只有两次远距离攻击的机会，机不可失。
但却被躲开了！巨龙已经意识到危险，它缩小身形快速向下俯冲，楚子航已知子弹不可能射中了，他快速起身，抽出背后的御神刀·村雨，三度暴血瞬间开启，君炎从身后轰出，向下冲去。
殷悦和黎楚仪本在街上偷偷猫着，那道红光之后，只来得及看到天空骤然一暗，那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们的视线，如同末日的降临。巨大的龙翼残骸拖着血雾从天而降，带着恐怖的压迫感直扑他们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腥气。
“快跑！”殷悦下意识地惊叫，但却一点也挪不动脚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庞然大物朝自己砸来。
黎楚仪跨步向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殷悦脖子里的吊坠拽下，挡在她面前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别怕，借用一下。”
紧接着从黎楚仪口中咏唱出一段她听不懂的语言，瞬息间——
言灵·无尘之地爆发。
整个空间被以黎楚仪为中心的光芒所吞噬，那股能量汇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迅速围绕着黎楚仪和殷悦形成一个球形领域，外界的狂风、震荡，在这个净化的空间内被完全隔绝。
巨大的龙翼残骸在接触屏障的瞬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撞击的力量在空气中扩散。沉重的冲击将屏障整个向地面压下，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深坑。坑壁被龙翼的力量碾压得焦黑，但无尘之地的屏障依旧完好无损。
短暂的安静让她们喘息了一口气。殷悦颤抖着看向屏障外，龙翼如枯木般静止，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腥气和灼热的余温提醒着它的危险。
她们俩被龙翼压在了深坑里。
“我们要想办法离开。”黎楚仪还是保持着冷静。
殷悦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被屏障隔绝的狼藉，又落回到黎楚仪身上：“你…你怎么之前从没说过？”
黎楚仪却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检查着贤者之石，确认它的状态是否稳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尽快出去。”
殷悦愣住了，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那一刻。那巨龙、战斗、光芒、屏障，那些她以为只有在动漫和小说中才能听闻的东西，竟在真实地发生了。
一阵低沉而又悠远的咆哮从高空传来，那声音带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威压，直扑她们的方向而来。
“三代种，怎敢触碰！”
悬浮于云层中的身影快速俯冲，金色的竖瞳宛如灼热的火焰，死死锁定在她们所在的深坑中。
“它……它发现我们了？”殷悦喉咙干涩，声音几乎发抖。
“确切地说，是发现了你的吊坠。”黎楚仪低声说道，目光扫向手中的吊坠，拿起来向她晃了晃，语气比刚才更加凝重，“它的能量刚才被激活外泄了，龙类不会放过任何找到它的机会。”
龙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低，屏障外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它要下来了。”黎楚仪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我们得准备好迎接它。”
殷悦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黎楚仪的袖子，指尖因为紧张而发白：“迎接？你是说……我们？”
龙的身影低下头颅，直冲向深坑的方向，与此同时，深坑中的殷悦瑟缩着后退了一步，但四周是焦黑的坑壁，她已经无路可退。周围空气似乎变得寒冷且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压着千斤。
“它来了。”黎楚仪的声音依然镇定，但微微攥紧的手指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怎么办？”殷悦声音颤抖，视线紧盯着那急速接近的巨大身影。
“没事儿，咱有阿瓦达索命。”黎楚仪笑了笑，她快速将吊坠扣在手心，然后拍了拍殷悦的头，语气轻柔：“对不起从一开始就瞒着你。”
一开始吗？殷悦愣了，一开始是什么时候呢？
是从八岁那年吗，还是上初中那次？
她只记得好像从很早开始，黎楚仪就一直陪着她了，什么事都是她顶着，每次都是。
之前在她身上似乎也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事，但随后就没再在意过了，现在往日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了，才知道一开始就不对。
黎楚仪深吸一口气，将贤者之石高高举起，光芒瞬间从她掌心迸发而出，照亮了整个深坑。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让殷悦无法直视，她只能看见龙翼残骸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缓缓被贤者之石吸收。
上空的龙王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它骤然停下俯冲的势头，翅膀展开，巨大的气流掀起漫天的尘土和碎石。金色的竖瞳中燃起滔天的怒火。
“亵渎！放下它！”龙王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巨大的身影再次加速俯冲而下，目标直指黎楚仪。
“别怕，接下来，交给我。”殷悦回过神来，黎楚仪身上也长出了一排排的鳞片。
“你……”殷悦瞪大了眼睛，声音因震惊而打颤，“你到底是什么？”
黎楚仪没有回答，目光直视着天空中愈发逼近的巨大身影，语气冷静：“你的朋友。”
龙王的利爪已携带着毁灭的气势轰然落下，而黎楚仪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龙化的黎楚仪的手中闪过一道电光，空气中瞬间凝聚出无数银蓝色的雷电，将龙王笼罩在一道巨大的雷霆屏障中。电弧疯狂地撕扯着龙王的鳞片，发出刺耳的爆裂声。龙王发出愤怒的吼叫，翅膀猛地一震，狂风将雷霆屏障震得崩裂，碎裂的电光散落在空气中，似飞舞的萤火。
龙王怒吼一声，金色竖瞳中燃烧着烈焰般的愤怒，它猛地扇动翅膀，巨大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冲向黎楚仪。雷霆屏障被震得碎裂开来，电光四散，化作无数闪烁的火星消散在空中。
“弱小的三代种！”龙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嘲讽，“你凭什么挑战我的威严！”
黎楚仪迅速翻身而起，猛然跃开躲过龙王横扫的尾巴。尾巴如巨大的钢鞭砸在地面上，掀起的冲击波让她的身影被卷入气流中。她在半空中强行稳住身形，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但她抬起头时，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更加炽烈的斗志。
“我用它是亵渎？你用就不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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