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银刀的凉意紧贴着皮肤，墨多多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你……”他猛地转身，手指穿过唐晓翼的虚影，抓了个空。
镜中的少年歪头一笑，突然化作银雾消散。桌上的神像心脏“砰”地爆开，脓血溅在桌面上，浮现出扭曲的字迹：
“想要真相？拿命来换”
“幻术！”墨多多抄起神像砸向镜子，碎片飞溅中听见婷婷的尖叫。
他冲出门时，整艘鬼船正在变异。
木质舱壁长出肉瘤，地板缝隙渗出粘稠的黑液。扶幽被一团触须缠住小腿，虎鲨正用匕首疯狂劈砍；婷婷的护身机关全开，钢针暴雨般射向天花板——那里垂挂着十几个“李娜”，像被线吊住的苍白人偶，同步咧开嘴角。
“亚瑟呢？”墨多多甩出登山绳捆住一个“李娜”。
“跳海了！”查理一个飞扑咬断触须，“他说要去找‘本体’——小心后面！”
墨多多旋身，看见真正的李娜从肉墙里浮出。她的白裙已和皮肤长在一起，腹腔裂开，露出半截锈蚀的船锚。
“祂喜欢你。”她嘴角扯出一个正常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弧度，“祂说……祂说你的恐惧很美味。 ”
整艘船突然倾斜，海水从破口灌入。墨多多在颠簸中抓住神像，指腹突然刺痛——银质表面浮现出唐晓翼的倒影，这次没有调笑，只有口型清晰的三个字：
“砸碎它。”
“哗啦！”
神像碎裂的瞬间，所有声音消失了。
墨多多发现自己站在海面上。
月光照亮一艘小艇，亚瑟的金发湿漉漉贴在额前，怀里抱着昏迷的粉发少女——是十年前的尧婷婷。
“这是……‘神谕’制造的幻觉？”
“是记忆。”身后有人叹气。唐晓翼的虚影坐在船沿，藏银耳环晃啊晃，“你们闯进了'海神'的胃袋，它在消化所有冒险者的噩梦。”
墨多多望着他失神，伸手想去扯唐晓翼衣领：“唐晓翼！你——”
“嘘——”唐晓翼突然贴近，在他掌心塞入一个小神像，洁白的——净化后的“神谕”。 “‘神谕’本是无害，实现他人的愿望，再以他人的执念为食，造出梦境，取走代价。这个渔村无节制的许愿，污染了‘神谕’，这才孕育出了邪神。”
“…你怎么，突然这么有耐心了。”墨多多握着神像，“唐晓翼…我…”
“我不是他，我只是根据你的记忆捏造出的幻影。”“唐晓翼”看了看天，蓦地笑了，“你，该醒了。去找真正的——唐晓翼。”
现实的海浪声骤然涌入。
墨多多在甲板上惊醒，其他人横七竖八倒在一旁。鬼船正在解体，而李娜的残躯抱着船锚沉入海底，嘴角带着解脱的笑。
查理吐着海水爬起来：“刚才是……”
“‘神谕’捏造出的梦境。”亚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神谕’的核心是一块结晶，能折射人心中最深的执念，去实现一些人力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墨多多沉默地摊开手掌。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神像，眉眼慈悲，洁白无瑕。
墨多多总觉得，神像上残留着丝丝暖意，像幻境中人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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