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许挑了张吧台边的高脚椅坐下，黑色大理石台面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混着雪松木的洁净气味，这不太像寻常酒吧。
背对他的男人似乎终于察觉到店里来人了，转过身。灯光恰好滑过他的眉骨，落进那双眼里——段嘉许指尖无意识地蜷了一下。
那是一双极为沉静的眼眸，瞳仁宛如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深邃而冷冽，内双的褶皱勾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然而，当那双眼帘慵懒地掀动，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来时，竟透出几分柔和的暖意，恍若冰雪初融般感觉。
段嘉许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似乎是在……学校？还是哪。他对不上号，只是隐约有印象。
不过也正常，在学校时他每天不是兼职就是学习，而毕业后则忙着工作，如果不是每天接触，且关系较好的，他大概都是这般情况。
眼熟但认不出。
段嘉许没认出来，但桑延却在看清他的脸后一下子就对上了人。
是他。
他的目光在段嘉许被雨丝打湿些许的肩头和略显疲惫却依旧清隽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那双似乎总是对周遭漠不关心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微光。
“欢迎光临。”桑延开口，声音低沉，没什么温度，明明是标准的营业口吻，却少了几分格式化和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看着眼前人，段嘉许莫名觉得心跳突然快了一瞬，然后又恢复正常。或许是这几天熬夜熬多了，他想。
虽然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的笑了笑，言辞举动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一杯长岛冰茶，谢谢。”
“调酒师今天已经下班了。”桑延将手中的酒瓶轻轻地置于桌面，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温和，“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为你调一杯。”
段嘉许原本因听到调酒师已下班而略显尴尬，此刻却连忙摆手，唇角微扬地回应道：“不介意，只是麻烦你了。”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诚恳。
桑延应了一声，开始利落地取酒、调兑。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流畅而精准，像一场无声的表演。一时间只剩下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和窗外的雨声。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留白。
段嘉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板吸引，他扫过桑延挽起袖子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操作酒瓶时动作娴熟利落，透着一种专注的魅力。
看了没一会儿，像是感觉到失礼，他又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窗外的雨，过了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不同于之前，似乎有种无形的张力在缓缓流动。
桑延余光瞥见段嘉许的一切反应，眸光微动，却没说话。不多时，他将调好的酒推到段嘉许面前，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色泽诱人。“试试。”
段嘉许道谢，抿了一口。口感出乎意料地平衡，烈酒的味道被巧妙地柔化，带着一丝回甘。“很好喝。”他由衷称赞，抬眼看向桑延时，露出了一抹带着点惊讶、真诚的微笑。
桑延看着他的笑容，擦拭酒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慢了一拍，随即淡淡“嗯”了一声，视线却并未立刻移开。他靠在吧台内侧，看似随意地问：“躲雨？”
“是啊，”许是因为气氛的轻松，段嘉许也放松了些，手指轻轻转动着酒杯，“刚下班，没想到突然下起大雨。”他顿了顿，觉得应该找点话题，“这是你的店？好像没怎么见过。”
“嗯，刚开的。”
言下之意，因为刚开，所以你才没见过。
段嘉许了然，和他进来时的想法一样，果然是刚开的，怪不得之前没见过。
桑延的回答言简意赅，不过却并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附近工作？”
“对啊。”人放松了下来，段嘉许的话尾又不自觉地翘，带着一丝慵懒与温和。
雨夜误入的客人喝着酒和酒吧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很快，一杯酒见底，窗外的雨势也渐渐转小，成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段嘉许起身结账，桑延操作着收银机，报出价格。
段嘉许扫码付款后，看着门外略显犹豫。
“伞，”桑延忽然开口，从吧台下方拿出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递了过来，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无数次，“拿着吧。”
段嘉许一愣，看着那把明显不是共享雨伞的私人物品，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与迟疑：“这怎么好意思……”
“下次来再还。”桑延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深邃，仿佛在说“我知道你还会再来”。
段嘉许接过伞，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推辞，微笑道：“好，那……谢谢。下次见。”
“嗯。”桑延目送他走到门口，这才低下头接着忙自己的事去。
作者君我才发现这本在🍅已经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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