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浓稠的余晖奋力穿透层层宫阙,艰难地洒落在御书房。雕花窗棂将光线切割得支离破碎,恰似这宫中诡谲的局势。
“哐当”一声巨响,一只御赐的珍贵钧瓷瓶在书房一角粉身碎骨,尖锐的碎裂声似要划破这沉闷的空气。紧接着,大臣绝望的哭嚎、女子凄惨的哀求,交织成一曲悲歌,在空旷的大殿内反复回荡,而后被死寂无情吞噬。
苏瑶的心猛地一揪,裙摆飞扬,她心急如焚地冲进这片被阴霾笼罩的书房。
只见萧逸尘满脸戾色,双眼通红,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他的手指仿若鹰爪,死死抠着桌面,指节泛白,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阿姐,”萧逸尘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那老匹夫竟敢把女儿送进宫,妄图分你的宠!我一怒之下,不但将他诛九族,还让人把他全家老小的皮都剥下来,做成了灯笼,挂在他家门口。他府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都没留,全被我喂了獒犬。”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血腥。“阿姐觉得此举如何?”
苏瑶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啪”地给了萧逸尘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你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她浑身颤抖,怒目圆睁,眼中满是痛心疾首。
萧逸尘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苏瑶,眼眸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丧心病狂?阿姐,你可知道,这些年,他们表面对我俯首称臣,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他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前年,边疆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我拨下的赈灾粮,竟被那些狗官层层克扣,最后到百姓手中的,不足十分之一。我一怒之下,将那贪墨的官员满门抄斩,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三日。去年,礼部尚书上书谏言,说我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可那宫殿不过是为你而建,我岂能容忍他诋毁,于是下令割了他的舌头,让他永远闭嘴。还有上个月,我听闻有个江湖组织意图谋反,便派人血洗了他们的据点,一个活口都没留。呵,阿姐,我所杀的不过是几只蝼蚁,怎么?阿姐心疼了?”
苏瑶听着这些暴行,只觉一阵眩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逸尘,“你……你怎能如此?”
萧逸尘却猛地冲到苏瑶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阿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安稳地在一起。我坐拥这天下,就该随心所欲。”
苏瑶闻到他身上那股浓烈刺鼻的龙涎香,强忍着内心的翻涌,问道:“你何时开始用这香了?”
萧逸尘身形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即逝,他冷笑一声,“阿姐,这香是我偶然所得,觉得能盖住这宫中的血腥味,便一直用着。怎么,阿姐不喜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苏瑶目光灼灼,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以前从不用这些。”
萧逸尘别过头,眼神闪躲,“阿姐,你莫要多想。这香与我龙袍相配,用着倒也合适。”
苏瑶面色一冷,沉声道:“往后你若再滥杀无辜,就别想踏入我的宫殿半步,更别想再见到我。”
萧逸尘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双手猛地收紧,狠狠摇晃着苏瑶,“阿姐,你敢威胁我?”但很快,他又松开手,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阿姐,别生气。我这就下令,把那些无辜的人都放了。”
苏瑶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若做不到,又该当如何?”
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凑近苏瑶,几乎贴到她的脸上,一字一顿道:“阿姐,你莫要逼我。若真到那一步,我便将这楚国搅个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为我的过错陪葬。”但见苏瑶不为所动,他又软下语气,“阿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苏瑶凝视着他,目光坚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今楚国上下,都在说你是个暴君。若你不能以仁善之心对待百姓,赢得民心,我便亲手将你斩首,以正国法!”
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猛地后退几步,怒目圆睁,“阿姐,你宁愿相信那些蝼蚁,也不愿相信我?”
苏瑶缓缓走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声音放柔,“逸尘,他们是你的子民,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若想守住这江山,就必须放下屠刀。”
萧逸尘紧紧握住苏瑶的手,将脸埋在她掌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阿姐,没有你,这江山于我又有何用?”
苏瑶轻轻抽回手,叹了口气,“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你若真心悔过,便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好皇帝。”
“好啊!”萧逸尘仰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那笑声尖锐得如同利刃,在御书房阴冷的四壁间疯狂穿刺、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阿姐觉得何为仁君?难道是那些对朕阳奉阴违、贪得无厌之徒口中的仁?是让朕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刁民草寇笑脸相迎,任他们骑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
话音未落,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扑到苏瑶跟前,双手如铁钳般狠狠钳住她的双臂,那力气大得好似要将她的双臂生生扯断。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燃烧着疯狂与愤怒的火焰,“阿姐,你被这些虚伪的言辞彻底蒙蔽了!这天下是朕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朕就是规矩,朕就是国法!那些说朕是暴君的人,不过是些贪生怕死、妄图谋逆的鼠辈。朕杀他们,就像踩死地上的蝼蚁,不,比那还容易,还解气!”
苏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尽失,用力挣扎却如同困在蛛网中的飞虫,根本无法挣脱。她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声嘶力竭道:“逸尘,你已被权力和仇恨彻底吞噬,真正的仁君应心怀百姓,轻徭薄赋,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像你这样肆意屠戮!”
萧逸尘闻言,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了可怖的形状,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安居乐业?阿姐,你真是天真得可笑!这世上的人,个个都是贪婪无度的恶狼,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咬断你的喉咙,抢走你所珍视的一切。就像楚国那群杂碎,表面对朕俯首帖耳,背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将我们赶下皇位,夺走你!若不是朕手段狠辣,你早就被他们羞辱、折磨,生死不知了!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独占你,为了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猛地松开苏瑶,苏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萧逸尘则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状若癫狂。突然,他像发了疯似的,一把抽出腰间那柄锋利无比的佩剑,寒光闪烁间,他将剑尖指向苏瑶的咽喉,一步一步逼近,嘴里念念有词:“阿姐,既然你不理解我对你的这份爱,既然你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指责我,那我就毁了这一切!这江山,这皇位,没了你,对我来说就是一堆粪土!”
“逸尘,你真的疯了!”苏瑶惊恐地大喊,身体因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萧逸尘却仿若未闻,他的眼神中只剩下疯狂与偏执,一步一步紧逼,那剑尖几乎已经贴上苏瑶的肌肤,“阿姐,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要是敢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或者让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我就杀了谁,杀了所有人!我要让这天下血流成河,让所有人都为我们的爱情陪葬!”
说完,他猛地转身,对着御书房内象征着皇权与尊贵的龙椅,对着那些珍贵无比的古籍孤本,对着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疯狂地一阵乱砍。一时间,木屑飞溅,书页纷飞,宝石滚落一地。他一边砍,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都该死!都该死!谁也别想阻拦我和阿姐在一起!”
发泄完后,他浑身散发着血腥与残暴的气息,又像鬼魅一般冲到苏瑶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那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用下巴蹭着苏瑶的头顶,声音中带着一丝病态的温柔,又透着无尽的疯狂,“阿姐,现在只有我们了,只有你和我。谁也别想分开我们,谁要是敢有半句怨言,我就把他的皮剥下来,做成灯笼挂在城墙上,让他的灵魂永远在痛苦中煎熬!”
苏瑶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声音带着哭腔:“逸尘,你别再执迷不悟!楚国百姓无辜,你怎能如此凶残?”
萧逸尘松开她,双手狠狠掐住苏瑶的肩膀,目光如刀,“无辜?他们没站出来支持我,就是有罪!阿姐,我听说市井之中有人编排你我的事,我要把那一片街区的人都抓起来,男人充军,女人为妓,孩童扔去喂猛兽!”
苏瑶惊恐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绝望,“你这是在自毁根基,楚国要毁于你手!”
萧逸尘却仰天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毁了又怎样?大不了我重建。阿姐,明日我就昭告天下,谁敢再提‘仁君’二字,谁敢质疑我对你的爱,诛其九族!”
说罢,他猛地将苏瑶抱起,往寝宫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阿姐,我会把你藏起来,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能看见你,拥有你 。那些妄图分开我们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