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渡攥着衣角,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打饭阿姨的催促声越来越沉,像老旧风箱在耳边轰鸣。
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住宿生牌子,突然灵光一闪:副本里的物品不会凭空出现,住宿生身份一定有特殊用途。
她咬咬牙,把牌子递到窗口:“阿姨,我是住
宿生,这个能抵铜币吗?”
阿姨垂眸看了眼牌子,沉闷的声音顿了顿:“住宿生每周可在1楼赊一次饭,下周同一时间拿双倍铜币来还。
这位同学,我提醒你一句,住宿生在1楼并不受欢迎,你应该更需要去往2楼。”
说罢,没等余渡松口气,又补充道,“记住,赊饭的人,不许剩一粒米。”
余渡接过沉甸甸的蘑菇炒肉,心脏狂跳。她端着餐盘快步找空位,一眼就看见江意许被几个同学围在中间,那些人笑得过分热情,其中一个女生的眼睛,正隐隐泛着红丝。
余渡想起自己规则的第四条,脚步一顿,扬声喊:“意许!我在这儿!”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几个同学的笑容僵了僵,红眼睛的女生更是瞬间恢复正常。
江意许趁机挣脱,快步走到余渡身边,低声问:“你没事吧?怎么解决的?”
余渡把住宿生牌子的事说了,又指了指餐盘:“阿姨说不许剩米。”
江意许点头,目光扫过周围桌子,忽然压低声音:“你看他们的碗。”
余渡顺着看去,发现不少人的碗里都剩着菜,唯独一些凑在一起吃饭的人,碗底干干净净。
她想起阿姨的叮嘱,赊饭的人,规则约束会更严苛“莫非那些人跟我一样是赊账的?”
江意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余渡诉说桌子上的规则,“不是,你看每张桌子上白色的部分。”
两人来到桌前坐下,余渡看向刻有规则的区域,仔细端详。
“原来是这样,不过刚才我好蠢啊,我是个住宿生,1楼是走读生吃饭的地方,听那个阿姨的口气来说,走读生应该不允许赊账!
再根据这个规则,这所学校不仅有住宿生和走读生两个群体,还有本校生和其他身份的人。”
“是的,不过我们以后还是得做到光盘行动,毕竟规则上没有准确说明怎么判断出外校生与本校生,吃饭吧!”
她埋头扒饭,菜的味道很是清淡,只能尝出一点咸味,感觉不像是在吃饭。仿佛在吃泡水三天的海绵,吸满了寡淡的水,嚼着没半点劲道。
咽下去都没个味儿。
还未将软塌塌的菜咽下去,后颈突然窜过一阵冰碴似的麻意,眼前的白瓷碗猛地晃成了重影,耳边余渡的咀嚼声像被掐断的磁带般戛然而止。
不过半秒的眩晕,再睁眼时,碗里的菜色竟变了样,等意识回笼时,江意许撑着桌子坐起身,视线先落在面前的碗碟上。
那碗红烧茄子煲彻底变了样。
本该油亮软烂的茄子,此刻肿成了泡发的灰紫色腐肉,表面渗着黏腻的透明浆液,边缘还泛着一圈霉斑似的黑边。
一股混合着腐腥和霉味的气息直冲鼻腔,江意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这哪里还是菜,分明是一碗泡在脓水里的烂肉。
江意许看向余渡的位置,想询问她,她的饭有没有跟自己一样变成这样,可那位置哪有什么人,四周安静无比,整个食堂只剩下江意许一个人。
她强压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这是陷入幻境了。
这里既然是幻境,那么眼前的事物也一定是幻象,结合一开始播报的第7条规则,那么一定要把这份菜吃下去,才能够打破幻境。
碗里的“腐肉”在视线里开始扭曲、闪烁,像劣质投影的噪点。江意许盯着那团恶心的东西,猛地伸手抄起筷子,夹起一大块“茄子”往嘴里送。
口腔触到的不是腐腥黏腻,而是熟悉的油润软烂,一股很微小的茄子清甜在舌尖炸开。
幻境彻底碎裂,碗里的红烧茄子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表面的热气,不知何时已经凉透。周围又恢复了喧闹声。
江意许喘着粗气,看向余渡,她正好最后一粒米饭吃完。
两人的视线交汇,余渡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意许,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江意许边吃饭边把刚才的事向说了一遍。
“这样吗?但是我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你陷入了幻境,你跟一开始一样吃着饭,只是眼神有点迷离恍惚,我还以为你在发呆想事。”余渡有点自责。
两人正说着,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就餐时间即将结束,请未吃完的同学加快速度。友情提示,独食者,食恶果。”
广播声落下的瞬间,刚才那个红眼睛的女生突然尖叫起来。
她身边的同学纷纷散开——女生的碗里剩着半碗饭,而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色,身上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江意许正好吃完最后一口。
余渡和江意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加快脚步,在食堂关门的前一秒,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