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给周星瀚打了个电话便把车钥匙藏在了车轮边上,确保看不出来。
她漫无目的走在永安桥上。
雨从十分钟前开始下,到现在已经渐渐大了起来。
雨滴摔打在地面上,敲碎了路面原有的沉默。
天空乌云密布,远方时不时有闪电照亮了黑夜。
她打着刚在小卖部买的雨伞,脚步很慢。
不远处的桥头上,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程惜在脑海里做了一顿斗争,最终选择过去看看,如果有人跳河那她作为目击者,难免会被请去喝茶,毕竟刚出来,再进去免不了怀疑和猜忌。
她从兜里拿出随身带的一次性雨衣,快步走上前去。
坐在栏杆上的少年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来,刚好与程惜四目相对。
鹿鸣:???
程惜:???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用你管。”鹿鸣淡淡开口,那黑色的眼眸如墨般深沉,看不出眼中的情绪,也看不尽其中的情绪,黑色的头发被雨浸湿,垂在眼前,面色苍白又深沉。
“你不回家吗?”程惜歪着头问。
“你不也是吗?”鹿鸣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她没见过他笑,她曾以为他笑起来会多么的阳光肆意,但他现在笑起来却一点也不好看,哪有什么阳光肆意,不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强颜欢笑嘛。
“我准备回去了。”程惜捏紧了雨衣的一角,又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早点回家。”
说罢,她将雨衣披在了他身上,还贴心的把帽子扣在了他头上便大步离开。
鹿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总觉得心里不像刚刚那样冰冷了,好像暖了起来。
他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裹紧了雨衣朝家的地方走去。
——
他走到了家门口,又听见了吵闹和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爷俩我才会过的这么辛苦!”
“怪我?我前前后后操持这个家,你从生了儿子之后就回了娘家留我一个带孩子,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你怪我?!”
“早知道你这么没本事我当初就不该瞎了眼嫁给你!”
“随你怎么说吧,以后孩子这事儿我不管了,你是他妈,你也该管管了。”
“狗屁,他都这么大了我管你大爷!”
“……”
鹿鸣的手举举落落,还是没舍得敲响门,他靠着门滑落在地,视线紧盯着落地灯前正在努力织网的蜘蛛。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也不再听,与其说进门,他还是更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明面上不尽人意高冷男神,实际上,他只是不敢和别人有所交集,就怕被别人看见他的落魄与不堪。
看起来光鲜,实际上如同阴沟里的蜘蛛一般,编织着无尽的网,但蜘蛛只为了捕食,他只为了伪装。
永安桥那片偏僻荒凉,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来往,他一直在很努力的躲避着和别人碰面。
但偏偏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看见了。
不是他对女生有偏见,只是他的母亲从去年回来开始就整天抱怨这抱怨那,骂这个骂那个,甚至在学校的各个地方都能听见女生蛐蛐别人的声音。
他很难不担心程惜会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有一个很大的想法正在密谋着,就算是被议论他也不用听太久。
这里没有什么他可以留恋的,他有家,又没有家,他有父母,又没有父母,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再见一次那个女孩。
那个将他从天桥上拉下去,告诉他不要放弃的那个女孩。
他只记得,她的手心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时间会冲淡一切,他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泪水也渐渐模糊了双眼,他的世界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