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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前倒数第二次月考，刘柏青有些发挥失常，特别是数学，才考了131分。她的数学在所有科目里一直都不算优势，但这次班级平均分都有123，对于她来说有点拖后腿了。

10班这次依旧是第一，陈丹丹没什么愠色，叫宋月白把成绩表投到屏幕上就走了。

宋月白又是第一，年级第二，第二是戴楹，年级第十，闻松发挥得很好，考了第三，年级十五。而刘柏青只考了班级第七，年级三十七。

她看到成绩时，似乎眼睛也模糊了，因为她好久没考过这么差了。她向来是很要强的人，父母对她要求很高，自己内心也常常自命不凡，初二考过年级第一的别人口中的“高岭之花”如今已经跌落神坛。

她不断告诉自己，偶尔考烂一次也没什么，四十多名也没有很差很差，没必要哭丧着脸，要死不活的。她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她能清晰感觉到有热流从眼睛里涌出，又马上被袖子吸干。

闻松才看见成绩单的时候，第一反应当然是开心，毕竟他很少考得这么好。但是下一秒看见排在他下面的刘柏青，却是立马收起了笑容。转头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她。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轻轻拍她的肩膀。“别灰心嘛，三十七名已经很好啦，很多人连前一百都进不了呢。再说了，一次考差了又不代表什么，人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她还是一动不动。“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才不会被这种小事困扰呢。还有啊，我相信运气守恒定律，这次失去的运气一定会在中考的时候补回来的，肯定的。”

“我没伤心，就是有点困了。”她抬起头，无所谓地笑笑。“嘿嘿你不伤心就好，你别不信，运气守恒定律是真的哦。”他松了口气，就当没有看见她泛红的眼角。“嗯，我相信。你这次考得不错，继续加油。”“那是，多亏了你嘛。”刘柏青不解。“我没教你什么啊。”

喜欢一个人会自卑。闻松以前的成绩算不上很好，一般在七到十二名徘徊，虽然差距没有特别大，但在看见前二十的光荣榜上她的照片时，内心还是会不甘。他要成为与她并肩的人。与她做同桌后，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

殊不知，在闻松拿刘柏青当动力的同时，刘柏青也因为闻松而潜移默化地改变。大概是在性格方面。

闻松潇洒不羁，自由热烈，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困扰他的，好像无时无刻都有着充沛的精力。她很羡慕，因为她常常墨守成规，有点胆小和傲慢，有时缺乏同情心，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趣。

他总会做出一些……光一样的举动。比如，球门前的奋力一跃和滚烫的拥抱，比如，踏青回程大家精疲力尽时的鼓励，比如，因为老师拖课而拉练迟到，被年级主任罚跑三圈时的“跑就跑，谁怕谁！”，比如，在篮球赛对方输了球后赌气扔球，不小心砸到班上一个女生时，他用力砸回去，说“敢欺负我们班女生，活腻了是吧！”

很多很多。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他有时候冲动，有点笨，有点直男，但她就是喜欢。

她只喜欢闻松，一直。

期中的家长会，刘柏青母亲认识了闻松母亲。刘柏青母亲温婉大方，长得像林黛玉，闻松母亲开朗热情，看起来十分年轻。两人平时也经常聊天，有时会出门逛街，闻松母亲成了除徐溪远母亲外第二好的朋友。

刘柏青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因为就在中考前两周，闻松母亲告诉她妈妈，闻松高中要去广州读了。

刘柏青仿佛觉得心跳都暂停了，带着颤抖的声音问妈妈，“他……为什么要去广州啊？”“好像是他父母工作的原因。”刘柏青妈妈的语气也透露出些许惋惜。“……这样啊。”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回了房间。

为什么？明明以他们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一起上市里最好的高中的创新班，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是同校不同班。反正只要在一个学校，她就很开心了，如果他们选科相同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做同学……

所以他们到中考后就结束了吗？她真的好不甘心。因为他一旦去到另一个的城市，他的人生轨迹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动，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她好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她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真的喜欢他吗？她真的非常非常不想承认，她是一个会被这种事情困扰的人。可她越不愿去想，就越止不住去想。

唉，喜欢一个人，真的太累了。

那天夜里她失眠了。第二天去学校看见闻松的时候，她真的好想抱抱他，对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她知道这样的举动烂透了。

闻松也瞒了她好久。他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表白。如果她答应了，他们或许可以短暂的交往一段时间，然后高中异地恋。可如果她拒绝了，或者知道他要离开很伤心呢？万一影响他们两个中考怎么办？他思量再三，还是准备等到中考之后再说。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影响到她中考。

后面的几天，大家都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不停的背诵，看笔记，整理错题，还有中考报名，模拟考，动员大会，拍毕业照……

刘柏青想让自己沉浸在忙碌当中，可偏偏闻松是她的同桌，只要稍微往旁边一撇，一股酸涩的情绪就会涌上来。她常常借用午睡的时间偷偷看他，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她想把他深深刻在脑海里，她真的不想忘掉他。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哪怕多看他一眼，她也会觉得无比幸福。

闻松也常常可以感受到她的目光。原本大胆的他现在却畏畏缩缩，不敢与她对视，甚至讲话都结结巴巴。他知道她上课认真，所以他常常在上课时偷瞄她，看她全神贯注的眼睛，时而微微皱起的眉头，低头时垂下的发丝，做不出题时紧抿的嘴巴，还有快速舞动的笔尖。

有时他甚至想，只要他们能在同一个学校，甚至是，同一个城市，哪怕是一直做朋友，他也愿意。

中考前第五天，初三的学生来的比往常都早，那是拍毕业照的日子。10班的同学们穿戴整齐，外套拉链全部都拉上了，有些女生还偷偷涂了口红。这无疑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可刘柏青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除去第一排坐着的老师们，她站在第一排靠右的位置，闻松在最后一排偏中间。她全程神情淡然，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几秒的功夫就已经拍好了。

拍完后还有十多分钟才早读，有的人直接回到教室，有的人三三两两的到处拍合照。她向来是不喜欢拍照的。徐溪远拉着她拍了好多张，在艺术楼前，紫藤长廊里，心愿树下，很多漂亮的地方。还有很多带了数码相机或者拍立得的同学来找她合照，她也都没有拒绝。就连严硕来找她拍，她也欣然答应了。他说“你是我第一个连续三年同班的嘛。”

她也好想和闻松拍一张。她还是忍住了。她和徐溪远回到教室很早，闻松那时已经在背书了。她回到位置上，低头默默记着单词。徐溪远坐在右边那一大组，她很想给他们俩拍一张。闻松一扭头，看见偷偷摸摸拿出拍立得的徐溪远，他微微后仰，以便她可以把他们两个都拍进去。徐溪远按下快门的瞬间，闻松刚好转过头，微笑。

徐溪远愣住，随即低头，笑得有点猥琐。遭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闻松的微笑还挂着，却感觉视线逐渐模糊。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背书，喉头发紧，只好越来越小声地读书，竭力隐藏控制不住的哽咽。

怎么办啊，刘柏青，我真的不想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