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翼的手指轻轻抚过桌面那道凹痕，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明天下午两点，在璃出发执行任务的同时，你也动身去三号试验场。"

栀槐的脚步顿住了，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声："又是这种把我们分开的安排？"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颤抖。

千翼沉默着，栀槐也没有继续追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压抑感。

"栀槐...？"璃将视线从文件上挪开，眉眼间染上一层疑惑，"我明天...要独自执行任务？"她的声音里掺杂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没错。"千翼回答得简短，却仿佛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璃歪着头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那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三号试验场？去兰那里做诅咒测试对吧？"说着，她自然地握住栀槐已经开始泛黑的手指，触感冰凉。

"一定很疼吧..."璃小心翼翼地取下栀槐的面具，露出她右半边布满蛛网般黑色纹路的脸庞，那只倒置了虹膜与瞳孔的右眼格外醒目。

看着栀槐紧绷的神情，璃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哎呀～你在紧张什么嘛～好歹我也是第二名诶～就让我好好表现一下不行吗～搞的就像我不行一样…"

“我不想你证明，”栀槐突然打断她：“我宁愿你永远不行。”

璃一惊，她看向她那深邃的眸子，眼神里没有多余的玩笑。下一秒，栀槐伸手将璃抱在怀里，她很用力，几乎要把璃揉碎。璃能感受到，能感受到她的心跳隔着衣料撞击着她的胸口，能感觉到她手臂微微的颤抖。

“等我做完检测，我马上就来找你。”栀槐的头埋在璃的肩头，她的声音闷闷的“如果你出了事…”

“我就顺手把耀宇会炸掉。”璃抢先一步回答：“大不了，我们就当叛徒。”璃的手臂环上栀槐的背。

千翼刚好路过她们的房门，听到她们的对话，不觉笑了一下。

第二天，珀泉林。

璃今天穿的很日常，黑色的外套，深棕色的围巾，像是野外采风的画家，融入在这片秋色里。

“你是谁？”一个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的女孩在树后面靠着，她的头微微倾斜，眼睛却不住地往璃这里看。

“我是一位画家，”璃看向女孩：“你好，我叫小璃，我是来这里写生的，你呢？”璃的笑容完美无瑕，就像一朵向日葵

“我叫瑾葵。”女孩从树后绕出来。

“很高兴认识你呀，瑾葵。”璃看到女孩后被惊到了，那个女孩，浑身瘦到皮包骨头，活生生的一个骷髅架。璃保持住那甜美的笑容，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我只能呆在这，这里没有反射。”女孩眼神中有一丝抑郁：“这里没什么可画的。”

“这里有很多能画的呀，比如说树叶的颜色，还有我面前的这位女孩。”璃把眼前的女孩和记忆里文件上的照片进行对比：“找到你了，「镜」”

女孩笑了一下，随后场景开始变换。

“欢迎来到我的境界——无镜深渊”

璃没有听女孩废话，一发子弹过去，正中女孩的额头。

女孩愣住了，随后化为一团消逝的黑影。紧接着，面前又是一个“瑾葵”

“哦～你就是那位杀手第六名，镜源小姐吧…”璃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笑着说。

“谢谢璃大人能认出我来，能被第二名认出来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不客气。”说完，璃再次发起进攻。

“所谓无镜深渊，就是指没有镜面反射吧…所以不管从那个角度都能看到你，至于黑影…”璃向上跳起，看到了那个健康的，但还是瘦弱的女孩。

“不过是你的影子吧。”

一发子弹袭来，女孩在高空中旋转躯体躲过。

“很灵活呢，之前是体操运动员吗？”

“我曾经是学舞蹈的呢”

有点尴尬。

璃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手一抖，枪自高空掉在地上，摔碎了。

与此同时的三号试验场。

栀槐的身上正翻涌着团团黑气，她被绑在椅子上，因为过度痛苦，她开始撕咬嘴上的缠带，那颗犬牙若隐若现，像一只想要摆脱囚笼的困兽。

“栀槐，再坚持一点，检测马上结束了。”一个抱着数据板的女孩在一旁站着，她的表情凝重，但手上速度极快，一直在记录着数据。

“不能…不能…不能倒下…”一个声音在栀槐脑海里回荡，这声音维持了栀槐仅有的理智。“璃还在…等我…”突然，栀槐眼前发白，她看见了一个女孩，穿着黑色外套，深棕色围巾，手里拿着画板，她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知道那是璃。

“槐儿…你的眼睛…既是密锁，也是钥匙…”回忆中，华发男子慈祥的看着她。

“师傅…”

接着，眼前的男子闭上了眼，而男子身边，多了一位男孩。

“你个叛徒！”

“叛徒…”

栀槐猛然惊醒，她挺过来了。

而珀泉林中。

璃因为枪被打掉，只能使用匕首。两个人正在激战，直到光滑的匕首反射了一束光。

“啊！！！”那个女孩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她抱着头，好像很痛苦。

过了一会，女孩平复了情绪。

“杀了我吧…”女孩看向璃，眼中终于有了笑意。

“我雇了杀手，专门来杀死我。”

璃没有犹豫，一秒后，女孩的心脏被贯穿。

璃的眼前是一阵刺眼的白光。

一个女孩正在舞室里练舞。

“老师，明天我就可以考试了吗？”女孩的眼中满是兴奋。

“没错，明天。”老师笑着看她：“你很有天赋，只需要稍微练习，就可以轻松及格…”

又是一阵白光

“哗啦”一声，舞室镜子破碎，千万片碎片像雨一般落在女孩身上。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白光

“你因为……初步诊断为…镜人症”

女孩瘫在病床上，床头柜是一个落了灰的小盒子，盒子里装满了各种小饰品。

“镜人症…”璃默念道。

这病无法根治。因为镜子碎片进入大脑无法取出，患者早期会惧怕镜子，到了晚期，只要见到镜面反射就会头痛欲裂，甚至会威胁生命。

最后一幕

女孩的身体炸裂开，全身扭曲成芭蕾舞的姿态。接着就是漫天的“血花”

璃醒了。

“我曾经是学舞蹈的呢…”

“璃！”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她身旁，她终于安心的瘫在栀槐的身上了。

“对不起，我没能替你承受「第一见证者」”

“没事的…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