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暴雨声中醒来的。
后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手腕被冰凉的金属硌得生疼。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浸在阴影里的眼睛，江砚舟坐在雕花铁床边缘，指尖缠绕着我的一缕长发。
"晚晚终于醒了。"他俯身时佛珠擦过我的锁骨，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你跑得太快了，害我割破三根手指才接住你。"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缠着绷带，暗红血迹在米色纱布上晕开妖异的纹路。记忆如潮水回涌——下班路上突然加速的黑色迈巴赫，挡风玻璃后那张苍白的脸，后视镜里他举着裁纸刀对自己微笑的模样。
"疯子..."我拼命向后缩，铁链在床柱上撞出清脆声响。江砚舟突然掐住我的下巴，拇指重重碾过嘴唇，痛得我瞬间噤声。
他低笑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晚晚不是早就知道吗？从你在便利店收下那支蓝玫瑰开始。"
三个月前的雨夜在脑海中闪现。我抱着被雨水打湿的企划书躲进便利店，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领口晕开深色痕迹。自动门叮咚响起时，江砚舟的黑伞正收拢成一把锋利的剑。他拿起货架最顶层的蓝罐曲奇，指尖在铁皮上敲出某种密码般的节奏。
"需要热可可吗？"他忽然转身，镜片蒙着白雾，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我后退时撞倒陈列架，叮铃哐啷的声响中，他伸手护住我的后脑，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货架上的监控录像被他买断。他书房抽屉里藏着37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全是我捧着马克杯时睫毛轻颤的模样。
每天清晨九点零七分，沾着露水的蓝玫瑰准时出现在前台。第十天时花茎缠着铂金手链，吊坠是缩小版的梵克雅宝蝴蝶胸针。我在午休时冲到地下车库，把丝绒盒子砸在他车前盖上。
江砚舟从迈巴赫后座探出身，慢条斯理地捡起滚落脚边的钻石翅膀："晚晚的手腕比测量数据还要细两毫米。"他忽然攥住我的脚踝，拇指按在内侧跳动的血管上，"这里，能戴得下定制脚链呢。"
我开始在凌晨三点收到陌生号码的彩信。第一张是家门口监控截图，第二张是公司更衣室储物柜特写，第三张竟是我蜷缩在浴缸里的模糊倒影。当我用口红在镜面写下"去死"时，当晚就收到装着碎镜片的礼盒，裂缝拼成潦草的"同眠"。
最可怕的礼物出现在情人节。快递箱里躺着被福尔马林浸泡的蓝闪蝶，翅膀上用金粉写着我的名字缩写。江砚舟的语音留言带着电流杂音："它们在交配后会被配偶吃掉，多浪漫。"
"为什么要逃呢？"江砚舟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正在解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狰狞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明明那天在画廊，你看《厄科与那耳喀索斯》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死死咬住下唇。那幅画描绘的是回音女神痴恋自恋少年的悲剧，当时江砚舟站在我身后轻笑："真可怜啊，想要触碰却只能重复爱人的话语。"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尖，"但如果是晚晚，我会把整片森林都变成镜子。"
此刻他裸露的胸膛压下来，铁链随着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别开脸躲避他的亲吻，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还记得你打碎的那个花瓶吗？"
血液瞬间凝固。那天我把他送来的路易十四玫瑰连瓶砸碎，混着红酒的汁液在地板蜿蜒成血河。不过片刻，门锁突然传来电子音，江砚舟踩着满地狼藉将我抵在飘窗上，窗外起重机正吊着防弹玻璃准备安装。
"晚晚的手真好看。"他舔去我掌心被瓷片划破的血珠，突然将我的手指按在他锁骨凹陷处，"往这里刺的话，能听到颈动脉唱歌哦。"那道陈年伤疤在他急促的呼吸中起伏，像条盘踞的毒蛇。
床头柜上的鎏金时钟指向凌晨三点，江砚舟舔去我眼角的泪水，将铁链钥匙吞进喉咙。他哼着走调的小星星抱我去浴室清洗，镜中映出我颈间紫红的掐痕，与他手腕佛珠纠缠成诡异的图腾。
“明天要带晚晚看新礼物。”他在我肩头落下带血的吻痕，电子镣铐在脚踝闪着幽蓝的光 。浴室瓷砖突然变成单向玻璃，映出隔壁房间的景象——数百个树脂方块悬浮在钢架上，每个都封存着振翅的蓝闪蝶。“这次是能监测心跳的定位器，再逃跑的话...”湿热的舌尖滑过颈动脉，“这里会开出比玫瑰更漂亮的花。”
暴雨还在下，我望着天花板上摇曳的枝形吊灯。江砚舟把脸埋在我颈窝沉睡，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指尖悄悄摸向枕下的陶瓷碎片——那是昨晚他喂我喝粥时，我偷偷藏起的青瓷勺。
月光从铁窗缝隙漏进来，在镣铐上折射出冷冽的银辉。我数着他绵长的呼吸，等待第一百次心跳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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