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身上的水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网吧里的空气很舒服,温暖而干燥,我整好装后来到了前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起初我就像是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没什么事可以做,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哪,当有客人来时便笨手笨脚的开始在前台电脑上操作,耳中能听见的只有那些键盘的敲击声和客人宣泄的辱骂声、笑声。
直到我开始渐渐熟悉这里的环境后,身上的毛发也在空调的烘烤下大致干了。我看起来就像是在雨天丢弃在街上被无数兽人踩过的毛绒玩具,一部分毛微微的张开,又一部分毛沾着污水而竖着。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只需要在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里看着前台上的电脑时钟,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就行了。
直到过了午夜。
困意漫过了我的头顶,难以挣扎,难以呼吸,我像是沉浸在深渊的湖里,向上向下什么都没有,眼皮有些睁不开,热风的吹烤下眼睛也相当干涩。
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但又是与我有关的来自过去的记忆,我离开岗位去给自己打了杯水,让冰冷的水从我的喉咙流过使我清醒些。
我不太能熬夜,所以就一直站在那儿,时不时去打水,无聊地看着电脑时钟,为客人销售食物,后半夜就是这样过了。眼前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那样不真实,我的思绪便常因此坠入那个粘稠的湖里,仰着身子无力的向下沉去,眼前只有湖面外的天空,在记忆深处,那里是雪白与黑色的交融,而现在只剩下红。
喜庆亦或是恐怖的血腥,我不知道红色意味着什么,那都是别人长期灌输的意识,此刻已经到了半夜三点多,我站在网吧的门口,口袋里装着自己的工资。街上很冷,头顶看不见星星。
到家时估计是四点了,我小心翼翼的推开堵在门口的石头,尽量不发出响声的走进屋里再把门关好。离雨依旧安分的躺在床上,甚至都没有向我的空位挪动过。
那二十几块钱被我用黑色的塑料袋装着,而现在我又把装钱的袋子藏在了房间的角落里,用杂草和石头掩盖起来。
背着离雨做完这一切心里总有些难言的感觉,但终究还是不想要离雨为我和他担心什么,所以在他发现前就一直这样做下去吧。
我脱掉了外套和裤子,爬回了属于我们的床上,心情总还是高兴的。
似乎是被我的动静吵醒了,我看见黑暗中的那双眼缓缓得睁开,散发着幽绿的微光。
“你去哪儿了。”离雨的声音很小,含糊不清的说。
“出去上了个厕所而已。”我躺到了他的身边把被子拉了上来。
“但你睡的那边床都冷了。”他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抽着鼻子说,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怎样。
我语塞了,躺在床上不知该说些什么。离雨的手臂穿过我的腰间,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身上,这样子我就不可能再丢下他了吧,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爪去回应他。
这样的状况让我为之后的工作有些担心,但我依旧高兴的闭上了眼,像做梦一样却睡不着,耳中能听见离雨的呼噜声。
麻木的四肢渐渐有了温度,湖面上似乎传来了谁的声音,夜晚总是这样魔幻,摆脱理智的人们在压抑和放纵间徘徊,就连睡前自己最后想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那之后的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那家黑网吧打黑工,渐渐的也熟悉了离雨晚上睡觉的习惯,大部分时候回来时他都还是睡着的,偶尔我躺到床上才发现离雨醒着,但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像我一直在他身边一样,靠在我的身上又睡了过去,我不知道那种疲惫的生活持续了多久,几周或者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