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
花知雨一下车就有仆人上来问好,说花老爷在等他。花知雨应了声,他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中年男人,一头的白发,气质非凡,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举止也很优雅。
花意:“知雨回来了,这段时间在学校过的开心吗?”他虽是笑着的,但语气中没有半点亲切和关心,视线也没有离开手上的文件。
花知雨:“还行。”他说完就朝楼梯走。看这房子布局,原主房间肯定在楼上。
花意端起桌上的茶,打开盖子吹了吹,“钱够吗?”
花知雨停下了脚步,“你能给多少?”
花意抿了口茶道:“你想要多少。”
花知雨抬脚,漫不经心道:“一百万打卡上。”
花意看着楼梯上那道身影,薄唇微勾。还是这么嚣张。
其实原主的父子关系并不难猜,在花知雨接到电话时就知道,那些保镖和自己不熟,只是被派来接他而已,而且语气和表情都很僵硬,就像是被调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肯定是被训练过的。
花意让花知雨感到虚伪,他故意没好气地说,看花意的样子也是习惯了,这让花知雨冒了冷汗。
原主和花意的关系可以说是恶劣?或者是根本没关系,再往深处想……原主不是亲生的,花意对自己儿子的这种性子也没加以管教。
一个名门望族,怎么会放任自己儿子不管?而且花意看起来很有涵养。
花知雨睡的很不安稳,他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夜晚向山上跑去,步伐很急,身上被树枝和一些带刺植物划出了几道伤痕。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着。凌乱的呼吸声不停在耳边萦绕,最后他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坠落。
“这么凶,肯定是坏孩子,大家都别跟他玩!他是坏孩子!哈哈!坏孩子!”
“坏小孩,老师说不能跟坏孩子玩,我们去踢球吧,让他自己玩!”
花知雨慢慢调整呼吸,他看向声源处,原本围作一团的小孩一下散开,只有一个小男孩站在原地,他低着头,手里还拿着一个脏了的玩偶。
“自己玩就自己玩。”那小孩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他走到沙坑旁坐下,拍了拍手上的玩偶。“我才不是坏孩子,爸爸说我这副样子才是最好的,是你们配不上我,嗯,我们不是一类人,我可是高贵的花家少爷。”
花知雨正想过去,那小孩身边就出现了两个黑衣保镖。
“少爷,我们来接您回去。”
小孩惊喜的问:“是爸爸让你们来的吗?”
“是,老爷说和您一同吃晚饭。”
“那我们走吧。”原本闷闷不乐的小孩,此刻双眼发光。他立马起身,小短腿快速的移动着。
花知雨低头一看,脚下的水泥路变成了木板,再一抬头,自己是在花家?
“爸爸!”
“知雨,今天开心吗?”
“见到爸爸就开心了!”
小孩扑进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满眼宠溺。
这人,是……刚才沙发上的男人,比刚才年轻了点,看着挺和谐的啊。
疑惑之际,花知雨被一道叫声拉回了神。
“我交朋友怎么了?!那是我的自由!”刚才稚嫩的孩童现在长开了些,面目变得清秀,脸上的菱角也有些若隐若现。身上好像穿着初中的校服,脸上怒气冲冲,双目怒瞪着沙发上的男人。
花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着眼前的孩子,语气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件事,“你不需要这种朋友,他们不配。”他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冷意。
青年脸上的愤怒消去,一秒过后的惊讶变成了无奈。“哈哈哈哈……呵呵。”他耸了耸肩,“我知道了,从小你就是这么说的,呵呵……”
花意看青年上了楼后,拿起腿上的文件继续观看。
这一幕的父子争吵让花知雨心里有了底。是花意控制着原主,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孤傲,不屑与社会底层的人接触的贵族,但是在花知雨看来,原主就好像是某人的影子。
这一次进来的少年比前一次长大了些,个子也高了,只是脸上表情麻木的像没了灵魂,背是驮着的,死气沉沉的 。
是高中生。
少年全身有几处划伤,伤口处还有些鲜血慢慢流出。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一些声响。
花意依然坐在沙发上,头上生出了白发,为数不多的黑发参杂在里面,他关小了电视机的声音,“有什么想吃的,我今晚有空。”
少年没有理会,沉重的脚步踏在楼梯上发出“邦邦”的响声。
花意:“你那个朋友……”语气故意拖长了点。
少年踩在上一阶梯的脚没有动作,他就像被定了住了一样,静止了几秒后低沉的嗓音传来。
“死了。”
“哦……那太悲哀了。”花意话中满是敷衍。
“哼,你才知道吗?”少年站在楼梯上,单薄的背影显着可怜。
花意:“是啊,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花意。”少年转身,双眼直视着沙发上的男人,语气平静,“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他痴痴地望着,原本无神的眼里现在多了些期待。
“当然,是学习太累了吗?怎么会这么问。”花意眉毛弯了弯,脸上多了几分慈祥。
“呵,呵呵……现在还要装吗?”少年疾步向花意走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他把纸团展开单手拿着,将纸对上花意视线。“你不瞎,也不是不识字。”
花意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下,目光直视着面前的纸。
那是DNA检测报告,0%这个数字让花意的脸冷了下来。语气变得冰冷,他抬眼看着少年,“什么时候弄的?”
少年扬着下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晚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击打着地面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
他松了手。“关你屁事。”纸张轻飘飘的落在一处黑暗中,就像他自己一样慢慢的坠下深渊。他转身朝楼梯走去。
“我看你最近跟一个女生走的挺近。”
“我跟她没关系。”少年眼神暗淡,脸变得更黑了。
花意:“那就好,知雨,他们不配跟你在一起。”
“我身边已经没人了……”少年咬着牙。呵呵,有过一个现在也没了。
花意:“以后也不要有。”
少年失神的点了下头。
屋外的闪电声变得更大了,频率也变得频繁。
原本其乐融融的父子就这么决裂了。
花知雨就在暗处看着,他盯着地上的那张纸。不是亲的?那他为什么还把原主留在身边。他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思索了几秒,面前的景象全都消失了,周围都是漆黑的,只有一束光照在花知雨身上,在他的对面不远处有一束微光,时不时的闪几下,光下站着一个身影。
“你是花知雨吗?”花知雨试探性的开口。
那身影转过身,他长着一张和花知雨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他抬眼对上花知雨的视线,然后微微点头。
花知雨:“你是死了吗?”
那人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道?花知雨想着,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意识还是沉睡的灵魂。
“离他远点,不然……你会疯的。”
这是花知雨醒来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少爷,少爷您今天去学校吗?少爷?”门外传来声音。“少爷?”
“别烦我!”
“是。”
虽是开了空调,但花知雨也惊出了不少冷汗,还要洗个澡。
在梦里游走了一番,花知雨对原主有了了解,至少知道了他在家里的样子。
还得花些时间搞清楚原主的朋友怎么死的,肯定和他养父脱不了关系,诶……还是要上学。
向阳高中的时间排得不算太满,8:00才上第一节课,学生们也都很开朗,但是老师们就糟心了。
“报告。”
正在讲课的老师停下,看见门外的人就大声训斥,“花知雨!都第几次了!连我的课都敢迟到!进来,再有下次就把数学书的概念理论和例题每个抄十遍。你们试试做下这道题,五分钟后讲。”
话是这么说,但一个经常不写作业,连人影都很少见的会老实照做吗,不过是吓唬吓唬。
花知雨回到座位,他在桌肚里翻了翻,把数学书拿了出来。“她是我们班主任吗?”
解着题的宥诗书回了句:“是。”
花知雨小声嘀咕了句:“好像格格巫。”
坐在他前面的男生靠在椅背上正好听到了,男生抬头看了眼老师,随后低着头耸了耸肩。
“咋了?”男生同桌见他这副忍着很难受的样子,以为他有啥事。
男生转头和同桌对视上,而后把头埋的更低了,他同桌追着问他到底怎么了。
问清楚原由后,两人一起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塞桌箱里去,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鹅!”
两人迅速起身变了一副严肃脸。
老师被声音吸引,正好看到了低着头的花知雨。“花知雨,你又再搞什么?题目会写了?”
花知雨一头问号,他摇了摇头。
老师带着眼镜好像把眼睛遮住了,“那你上来写。”
见花知雨没动作,她又补了句:“不写出来不下课,正好下节课也是我的。”
“下节课不是体育吗?老郯子,你不能这样做人啊!”
“体育老师有事儿,我替他上,有问题吗?”
后排有人喊了句:“没有!郯子给我们上课怎么敢有问题!”
“一点儿问题没有!您上!”
这个老师名字叫黄郯,有学生想起了语文书里师说的郯子,就这么喊她郯子了,有时候还会喊数学好的郯子之徒。
现在是第三节课,还有一节课就可以放午学了,要是花知雨不写,一个班的人都要留在这,但是花知雨想走就走,剩下的起码得半个小时起步。
花知雨现在成了全班的关注对象,被这几十双眼睛盯着很不自在,他起身时手里被塞了个纸团,肯定是答案。
这道题是去年期考的压轴题,难度很大,主要是考验逻辑思维和对公式的运用。
宥诗书只解出一半,但是老师说的是写出来,没要求正确率,只要写出来就好了。
坐在最后边的祁子华停了笔,他拿出化学作业写了起来。
花知雨看着题目解读着,和自己出过的一道题很相似,他拿起粉笔开始解答。
此时班上很安静,注意力都集中在讲台上,有些人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对照着自己的答案,有的人皱了眉,过了会儿变得惊讶,而后又恍然大悟似的,一两个瞪大了眼睛。
黄郯看着黑板上的答案,又看了看写这答案的人,满脸不可置信。
花知雨答完后放了笔回了座位,他坐下时有人叫了他一声。
“你开挂了?这题我都不会。”这人是数学委员刘桥。
花知雨:“你知道银行在哪吗?”
刘桥:“……校门口右转直走十分钟,你会看见一个网吧,网吧对面右转走五分钟就到了。”
花知雨:“谢谢。”
刚才看花知雨张嘴,刘桥还以为他会和自己讨论解题思路,没想到是问路的。
讲台上,黄郯拿了只粉红色粉笔在黑板的答案旁打了个勾。“解的很好,也很简洁,要抄的同学就抄一下。”她看向花知雨,温柔的说:“看来花知雨回归正轨了,是不是每天偷偷熬夜复习数学啊?”
刚才暴跳如雷的女人现在和颜悦色的看着自己,变脸好快。
花知雨朝她点了点头。
“老师,我没搞懂那个a值怎么来的。”
“我也是。”
黄郯闻言看了看黑板,她走到讲台前翻了翻书,“在……书本46页,由公式得来的,这里没写这步。”
“哇!太牛了吧,心算啊!”后排发出惊叹声。
“是啊,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有这水平哦!反正咱几个没戏。”
一些女生被他们的对话逗笑,后排都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下课铃打响
后排的人一齐出了教室,最后一个人手上拿着篮球。
“你们下节课不上了?”刘桥问。
“不上了,跟隔壁约了场球。”
向阳中学隔壁是一所职高,由于地理位置,两所学校的学生要想打球都得去外边或者是隔壁职高体育馆。
那人补了句:“谢骁阳你知道吗?”
刘桥:“那肯定啊,那人老出名了。”
“我们去会会他,你来吗?”他说着把球抛给了刘桥。
刘桥把球拍了回去,连忙拒绝;“不不不,我爸会削我的。”
有女生问:“是真的吗?谢骁阳会跟你们打球?”她是校园拉拉队队长张欢欢。
“说好的,他也同意了。”
张欢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等我,我也要去。”她转身跟同桌说,“老师问就说我去舞蹈队了。”
她同桌点头。
张欢欢着急忙慌的从桌箱掏出一个盒子,外表粉嫩精致,“五分钟就行。”
“行,我们去厕所外边等你。”
高中生开始学会打扮自己,特别是女孩子,在厕所补妆是很常见的事。
花知雨看着数学书,还好毕业不算太久,脑袋里的知识还在。
“那个,花知雨同学?能给我讲解下后半部分吗?”宥诗书轻点了几下花知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