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玄溟的脊背。他半跪在泥泞中,黑袍下摆的银线云纹被血污浸透,像某种濒死的藤蔓。白灼蜷缩在三步外的槐树下,右臂新缠的绷带渗着金红交错的液体——那是祭司血与诅咒混合的产物。
"你活不过三个满月。"玄溟擦拭着祭祀权杖上的裂痕,月光照亮他颈侧结痂的齿痕,"当咒文蔓延到天灵穴,你会比那些妖兽死得更难看。"
白灼把玩着半块残玉,青玉色瞳孔映出对方苍白的手指:"那你该趁现在杀了我。"他突然逼近,带着铁锈味的呼吸扫过玄溟耳畔,"就像百年前在祭坛上那样。"
权杖尖端抵住他心口。玄溟发现少年锁骨处的暗纹比昨夜多出两寸,形如九尾缠绕的图腾:"你看到了多少记忆?"
"足够多。"白灼用犬齿扯开绷带,咒文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比如你亲手把青铜匕首插进我心脏——在我是上代祭司的时候。"破风声打断对话。七支骨箭钉入他们之间的地面,箭尾缀着的紫晶铃铛叮当作响。玄溟瞳孔骤缩,权杖在空中划出猩红弧线:"巫族的往生箭。"
白灼突然抓住玄溟手腕向后疾退。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裂开深渊,紫色菌丝如毒蛇般窜出,缠住一具倒伏的鹿尸。菌丝渗入鹿眼的瞬间,腐肉竟重新站起,犄角燃起幽蓝鬼火。
"出来。"玄溟将权杖插入地面,血色咒文如蛛网蔓延,"或者我烧了整片林子。"
树影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赤足少女踩着菌丝走来,腕间十二枚紫晶镯碰撞出蛊惑的节奏:"玄溟大人竟与容器厮混,大祭司若是知道......"
白灼突然暴起。兽化的右爪撕开少女虚影,真身却出现在玄溟背后。祭司反手握住袭来的菌丝,掌心燃起苍白的火:"巫族也想要九尾图腾?"
"我们要的是他。"少女指尖点向白灼,菌丝突然钻入他右臂咒文,"百年前失败的容器,正好用来喂养我们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白灼右臂的咒文突然暴走,暗金纹路中渗出紫黑雾气。玄溟斩断菌丝时,发现自己的心口咒文竟同步泛起紫光。
"共生咒?"他扯开衣襟,看到菌丝在皮下蠕动,"什么时候......"
"暴雨夜破庙里,您为小情人转移诅咒时。"少女身影开始透明,"他的命现在系在您身上呢,玄溟大人。"
白灼在剧痛中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短暂清醒,看到玄溟正用权杖划开自己心口,将蠕动的菌丝连同一块血肉剜出。
"你疯了!"他扑过去按住喷涌的伤口,"这种禁术会......"
"会让我死得更快?"玄溟将染血的菌丝封入骨铃碎片,"总比变成巫族的傀儡强。"他忽然咳嗽起来,暗红血沫溅在白灼手背,比岩浆更灼人。
林间升起浓雾。白灼背起昏迷的祭司,发现对方轻得像具空壳。残玉在衣襟里发烫,映出远处山崖上巨大的狐形图腾——那正是他们昨夜逃离的驿站方向。
"你早算好了......"他对着背上的人呢喃,兽化的右眼流出血泪。咒文已攀至耳后,脑海中不断闪现记忆残片:百年前玄溟跪在祭坛前为他系上骨铃,说"这次换我替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