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死亡手续办一下吧。”医生顿了顿,默哀着淡淡说。
“嗯。”我木木地点了点头。
“我哥呢?”我茫然问到医生。
医生一怔,随后看着我们的眼神里有些复杂,随后缓缓道。
“不好意思先生。”
“薛先生在前年就签订了遗体捐赠协议了。”
“嗯。”声音从我的声带里淡淡发出。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恍然如同还没有睡醒。
***
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着,我每天两点一线,上班,下班,回我和我哥的家。
偶尔会给我哥捎点他喜欢吃的关东煮。
那天,莫莫姐来了。
几日不见得莫莫姐脸上浮现出了沧桑。
她问我丧事该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
我哥不会喜欢这样悲伤的氛围的。
这座大宅子也不再是我束缚我哥的地方。
我看着桌子上我哥未动的饭陷入沉思。
算了,出去走走吧。
外面下起了大雨。
而我还是习惯性的撑伞总要留一个人的位置。
那个下雨天,我撑着伞,伞沿倾斜,大雨淅淅沥沥。
不过也就是短短几个月前,我在这里接我哥回家,恰好碰上了我哥为王娇洁而倾斜的伞。
我噗嗤一笑了之,从前幼稚的举动在此时再看起仿佛格外突兀。
“哥,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时下着大雨,你却为王娇洁打伞,生病后还告诉我要宠自己女朋友的大道理。”
“我当时气得牙痒痒,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
“你往里面挨挨,别一会儿淋雨感冒了。”
可我哥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转头,空出来的那半个伞下空荡荡。
我愣住了,下意识想寻找我哥的身影。
我环顾四周,一旁景物在我的视线里进入有逃离,却始终没有找到我哥。
“哥?!”
我撑着伞四处走想要找到我哥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哥?!”
“回家了,出来吧!”
心里泛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我跑了好多地方,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没有走过的。
直到后来,不知为何我来到了一所医院。
我膝下一软,跪在了雨里。
我哥走了。
这回真的,再也见不到我哥了。
我这才恍然梦醒。
我哥走的那天是个清晨,旭日初升光芒璀璨。
我哥走了。
走的那天,仿若新生。
***
我是被推进医院的。
当时我的意识已经几乎消失了,听后来的医生说,我哭晕在了路边,差点心力衰竭而死。
莫莫姐坐在我的病床前默默擦眼泪。
我意识恍惚恢复,靠上了病床床头,嗓子干得快要冒火,嘴唇干裂得发疼。
“莫莫姐,我哥呢?”
我试探性的问出口,心中默默祈求这不过是我的大梦一场。
而莫莫姐只是掉眼泪,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哥怎么不来陪我,你说话呀,莫莫姐。”
而莫莫姐始终只是哭着,眼睛哭得通红。
我早已哭到发肿的泪腺不知为何又开始不自觉流泪,我猛坐起来,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莫莫姐,血压又开始升高,我哭得喘不上气。
“我要我哥……莫莫姐,你把我哥还我……”
“我求求你了,再让我见我哥一面吧……”
我不知何时下了床,跪着以一种祈求的姿态抓上了莫莫姐的衣角。
“我求你了莫莫姐,我要我哥回来……”
而莫莫姐抬头抹了一把泪,拽着我要把我拖起来。
“成窠……你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我像是和她较上劲,仿佛只要我一直跪着,她便没法拒绝我的祈求。
“小姨,我求你了……”
“成窠,站起来!”
我看见莫莫姐拽开了我扯着她衣角的手,原本颤抖的身体强行稳住,只有粗重的呼吸出卖着她的悲伤。
她和我一样。
“成窠,你该长大了。”
“给我拿出你一个男子汉该有的担当。”
“你哥他……就算走了,你也不应该把自己搞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我没能保护好你哥。”
“你给我振作起来。”
我仿佛终于确定了我哥的死讯,趴在莫莫姐身上呜呜地哭着。
我哥走了。
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一切的报应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