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老爷终于咳嗽了一下。
[你倒算是个忠诚的。准了!]
老爷这次终于没有让我马上去给老太爷陪葬。
我和另外三个婢女被老爷派去灵堂去给老太爷守夜。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奴婢能逃出红山院。
奴婢如果逃跑,会被视为逃奴。不仅会被官府通缉,还会连累家人。
不跑,留下来至少能顶个忠仆的名头,光明正大地死去。
跑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葬礼只有七天。
按照我给老爷的承诺,老爷入土的那天,我要自己碰死在老太爷的棺材前,陪老太爷一起下去。
我要在剩下的六天里,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也许我肚子里那个我讨厌的生命,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要想一个稳妥的方法来利用它。
我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
明明它还小, 我却似乎感觉到了有一团血肉,它在呼吸,在汲取我生命的能量。
老爷能容许这个生命的存在吗?
老爷与夫人成婚数十载,膝下曾育有一个独子。六年前却在奉命清剿朝廷叛匪时,被叛匪乱刀砍死。夫人哀伤至极,从此退居祠堂,每日念经誦佛,不再过问红山院中任何事。
公子的死,至今在府里都是禁止下人们谈论的,只有我和几个在府里待的久的奴仆知道这个秘密。
老太爷离世,夫人不问尘事,偌大的红山院,就只剩下老爷和一众管家仆人守着。我想老爷应该是需要一个孩子的。 一个不是从二房、三房或者其它分支过继的孩子,才可以让他完全掌控。
成功与否, 我都要找老爷博一博。
或许是因为我对老太爷逝死追随的「忠仆「的表现,朱管家这次直接把我带进了老爷的书房。
哪怕我从六岁起就已经来宇文府为奴了,老爷的书房也是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老爷看上去很疲倦。
「 管家说你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我跪下给老爷磕了一个头,看了朱管家一眼。
老爷摆摆手,示意朱管家出去。
我的手紧紧握着粗白的孝布。
「老爷, 奴婢进房侍候过老太爷……」
「所以呢?」
老爷抬眼瞅了瞅我,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的心跳的很厉害,那些过往的不堪,再一次被撕开。
宇文席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阴笑,都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变清晰。
那是我耻辱的伤疤。
但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一丝的希望, 我必须强迫自己说下去。
只有说下去,我才能知道老爷会不会给我一条生路。
「老太爷抬爱,奴婢愿为老太爷肝脑涂地。只是奴婢近两个月事未来,奴婢担心腹中已有老太爷骨血。」
老爷突然神色错愕了一下,随即一声冷笑。
「你以为你找这么一个理由,就能让我饶你一命吗?」
他表情似乎有些烦躁。
我重重的把头磕了下去,额头上瞬间冒出温热的液体。
「奴婢卑贱之躯,生死不值得一提。奴婢得老太爷垂怜,老太爷仙逝,奴婢当为老爷和夫人考虑。」
「老爷与夫人成婚多年,少公子不幸英年早逝,奴婢替老爷忧心百年之后。」
老爷抬了下眼皮,声音略带些许衰伤。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