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完

海底核电站废墟内，程望将程天远按在反应堆裂口处。陆深的枪口在程天远与爱人之间颤抖，腕表辐射值早已爆表。

"选啊，"她笑得像当年拍卖会上掀开防尘布的模样，"杀他拿特赦令，还是陪我变成荧光海藻的养料？"

程天远突然抽搐，皮肤下浮现基因编辑过的荧光纹路——他早已被季望之遗留的"生态武器"感染。陆深击碎反应堆屏障，在沸腾的海水中抓住程望的手："记得我说过吗？你的弱点……"

巨浪吞没未尽之语时，他吻住她渡来最后一口氧气，身后千万条变异发光体如星链缠绕两人下沉的躯体。

最后的气泡从纠缠的指缝间逃向海面时，程望看见陆深瞳孔里炸开的荧光。变异海藻正沿着他胸口的弹孔攀爬，将两人伤口缝合为发光的经络。程天远的尸体在头顶浮成模糊的剪影，像被冲散的墨迹。

她咬碎第二颗氰化物的动作被陆深用吻封住，毒囊混着血腥味在齿间融化。这不是季望之准备的逃生胶囊——是陆深在伊斯坦布尔那夜调换的褪黑素。意识溃散前，她摸到他后颈皮下跳动的芯片，那枚国际刑警宣称已摘除的追踪器，此刻正发出与海底核电站频率共振的脉冲。

三个月后，菲律宾渔民捞起刻满盲文的救生舱。内壁用血与荧光藻液写着程望的笔迹，那些基因图谱般的纹路在月光下扭动，像她母亲未发表的实验日志。有科学家宣称检测到人类DNA与深海管虫的嵌合体，但样本在运往日内瓦途中蒸发。

程氏老宅的祠堂突然长出 luminous coral，族谱上被墨迹覆盖的女性名字在夜间泛起幽蓝光芒。程天远的轮椅沉在东京湾淤泥里，扶手上的翡翠镯子内圈，有人用激光刻下新的经纬度——指向百慕大未被标注的海域。

国际刑警的加密频道仍偶尔收到信号，频率与海底光缆的呼吸同频。某段马尼拉赌场的监控录像显示，穿墨绿丝绸衬衫的女人在轮盘赌桌押下全部筹码，数字恰好是季望之失踪的日期。镜头扫过侍应生低垂的眉眼时，他后颈的海蛇刺青正随呼吸起伏。

极光出现的夜晚，挪威渔船的声呐捕获一段类似鲸歌的音频。破译专家在频谱图中发现交叠的心跳频率，以及程望母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乐谱小节。当人们试图复现这段旋律时，所有播放设备都会渗出带着荧光孢子的海水。

海平面上升的第七年，某座被淹没的教堂尖顶上，潜水员发现锈蚀的陶瓷刀与翡翠镯子。它们被发光藻类包裹成共生雕塑，刀柄与镯圈锁扣处凝结着钙化的指骨。当地博物馆的标签写道：「19世纪渔民婚俗文物」。

但某个雨夜，展柜玻璃内侧突然浮现水汽写成的德文诗。保安冲进来时，只看见两串反向延伸的湿脚印——一串朝着波罗的海的方向，另一串消失在通风管道的黑暗中。

潮汐依旧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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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线索如潮水留下的泡沫，答案取决于观浪者凝视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