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斜阳照射的叶片发黄的老树下,她又一次对我招手,但是这次,我转身离开,踏着夕阳落在地上明快的鹅黄色光点和枯落的叶子与鞋底共舞出一段明快的节奏。这次,我逃走了吗?
记得那是一天正午,我坐在窗前,日头正盛,烈日灼心,照得我心烦意燥。
于是我将笔停下,脚用力一蹬,带着木头椅子向后滑去,滋啦的声响中,我站起身,从掩着的门中跑出去。太阳直直照在我脸上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心慌,何去何从呢?
那个老师父母眼中乖乖的女孩,别人家的孩子也会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吗?
就这样在太阳下站着,直到太阳折射在地面上的光将我的眼睛灼的发痛,脑袋发热,我已经晕晕沉沉,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那就向着心走。由心来决定下一步向着哪。
再抬头时,面前出现的是一所学校的名字— —山今小学。我惊异着自己怎么走来这里了,又控制不住自己怀念的脚步。越走越近了,近乡情怯的紧张感紧紧将我包围,这是我的学校,曾经的学校,我的情感在这里被丰沛,我的意识在这里被唤醒。这里承载着我对于童年时期所有最美好的感情。
但是很不对劲,我早已从山今市搬离出来了,而如今又怎么会又一次出现在这呢?
我又一次低头,这一次是审视我自己,一切如常,身上还穿着平日里在家穿的家居服,我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了?会是梦吗?还是什么?但这里的一切又这么的真实,街边拐角的包子铺高高的包子笼屉里散发出的热气都要喷到我的脸上,这会是假的吗。
“哎!宋羽璇!快来呀,傻站着干嘛呢!”
是她的声音!我向前两步,果然是她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我小学时最好的朋友周沐涵。
她就站在那棵很老很老的树下向我招着手,日头已经渐渐降下来了,斜斜的打在她脸上,我不自禁地跑向她。对她的思念已经让我顾不上思考,直直跑到校门口铁质的大门边,手握着两条栏杆望着她,不敢把视线移开生怕她又像之前那样在我面前突然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我依旧疑心这的的确确是一场梦。所以不顾一切得想到她面前去,我一边用眼睛盯着她,一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大门。
吱嘎吱嘎的声音中,我爬到了顶,又往下跳,幸亏这大门并不高,我成功落了地,着急忙慌的还是往她的位置跑。
她脸上挂着小孩子般顽皮的笑,一闪就失去了踪影,又在十米开外处出现,我急着奔向她,却在下一次快触到她之前又一次闪开。一次又一次…
到了操场上,我直一直跑步时弯曲的手肘,却不想,刚刚落地时在地上擦出的伤口被挤压而渗出了鲜血。嫣红的血迹滴在草坪翠绿的小草上,周沐涵也看见了。她眼中一瞬间从玩乐的兴奋变得难过,她过来捧着我的手,眼中的心疼像是要流出来。我也一瞬间变得很难过。这就是她啊,就是那个我最好的朋友周沐涵啊,她总会在我每一次受伤时露出比我自己还担心的神情。
那一瞬间,我变得激动异常,我一下抱住了她,手臂紧紧包围着她。整个人一边颤抖,一边掉下泪来。
不是伤痛,而是心痛。“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来我梦里了是吗?咱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你不常来看看我?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哽咽了。
其实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次一定是做梦了。因为周沐涵死了。
但我还是执着着想凑到她面前,好歹再认真看看她。
那年她死的突然,是在我们吵架后冷战的时候,那是冷战的第五天,她死后我甚至感觉我已记不清她的容貌。